她不赶时间,这又是在节庆日,人山人海,别说打车,公交车都挤不上去,即使勉强挤上去,那也堵得寸步难行,还不如走路能呼吸到点新鲜空气。

周蒙溪出了火车站,来到一家面馆前,问:“孃孃(阿姨),今天几号?”

月朔迎着那月光,朝洞口飞去。

安稳的气息里,点点失落涌上心头。她想起了月朔,想起她和月朔目前的处境,内底角落里还有一种她理不清的莫名情愫。

月朔对周蒙溪的话觉得有些失望,又觉周蒙溪本该如此。她漠然地盯着周蒙溪看了两眼,绕过周蒙溪继续朝前走。

妖魔的嚎叫此起彼伏,震得周蒙溪的耳膜作疼心头颤。更让周蒙溪惊骇的就是在那女人赶来的方向有一股巨大的压力迫来。周蒙溪赶紧闭上眼用自己的感官去探查那边,赫然现是一大群聚集在一起的妖魔。真的是一大群,浩浩荡荡的犹如一只小军队,又像非洲草原上那奔腾的野牛巨兽。

那道扩散开的“雾气”又收拢,聚成一个人形悬浮在周蒙溪面前的空中。周蒙溪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叫道:“师傅,果然是你!啊,我懂了,这就是所谓的灵体的原形。我只要能够把你刚才所幻化的那种形貌的灵体也空气区分开来,我就能找到那些妖魔。唔,师傅您与他们不同,您的身上泛着月亮般的银辉,所以你的光是皓月色的,在这黑暗中很好辩认,一眼就看出来了。而他们是黑暗中的妖魔,他们的颜色是黑色的,完全与周围的环境融在一起。如果我要在这种天然的伪装下找到他们就必须很细心地留意周围的环境,空气是虚的,而灵体有灵量流动,就像刚才师傅你化成‘雾气’时,我可以感觉到你的能量流动和你身上的气息一样。”周蒙溪说到这里,用她的意念探去,果然感觉到周围有很多流动的能量存在,但都隔有一段距离。这些能量团体或大或小,就像天空中飘浮的云一样,一朵一朵地悬浮着。

啧啧,还真是喜怒无常,说着说着身上的煞气就又冒了出来。周蒙溪赶紧识相地退远点,陪笑道:“师傅啊,话不是这么说的,凡事都有两面性。师傅您是勾践,忍辱负重,这里没火没灶只能生吃。”她话到这里顿了下,说:“我现在还能忍,也许哪天忍不了真馋了,也会和师傅您一样。”

“如果我们能出去,你愿意帮我报仇吗?”

眼泪?师傅居然会有眼泪?她没眼花,月朔的脸颊上迅划过一滴泪,眼角还挂着一滴晶莹如珍珠般的泪珠。师傅不是僵尸咩?不是没感情的千年僵尸咩?月朔这只千年僵尸不仅知恩图报有情义还有感情会哭啊?她“呵呵”地笑了笑,说:“师傅,你虽然是千年僵尸,可你比有些人类更有情义感情。”她知道她快死了,她体内没有一点能量,失去了属于“妖”的那部分能量,作为“人”的另一半在这里她很难支撑下去。将死,月朔还在为她哭,所以她也不怕月朔会因为她说月朔是“千年僵尸”而怒。

周蒙溪见那妖魔在看她,她也看那妖魔。她算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美男子,没有一般男人的那刚猛也没有女儿的阴柔,他就像是处在这刚猛与阴柔中间的黄金分割点上,多一分则刚少一分则柔,把这两种不同形态的美揉合在一起挥到极至又像是与这两种美完全不沾边。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总之就是觉得美和自卑。她没感觉到对方的敌意,却也感觉到对方力量的强大,连她师傅都好言好语地陪礼,她哪敢冒犯半分,“呵呵”干笑两声陪个笑脸,转身拖了她师傅的手就走。惹不起啊惹不起,咱躲。

“……”月朔沉默两秒后,突然有点暴躁地问:“你的问题能不能不要有这么多?我问你,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就凭之前在法阵里周蒙溪的反应以及现在这副白痴样,她断定周蒙溪没那能奈能自己进到这里。

通道里面的符文立即耀出极其耀眼的金光,月朔把周蒙溪当披风般背在背上遮住部分金光,她则以极至的度在瞬间冲进了那圆形竖井之中。

周蒙溪不动,她信不过这和尚。万一被和尚卖了怎么办?死在这里的下场就是永不生。她看到和尚走已经走近墙壁,周蒙溪则转身就朝那灵骨塔冲去。直觉,很强的直觉告诉她那灵骨塔下有东西。已经走到这一步,陷在死地里,她倒不如放手去搏一下,看那骨塔下面到底有什么!

很快,周蒙溪爬到通道口子处,抬起头,见到一个圆拱形的门,上刻有二字:“无间”。左书:“无间阿鼻地狱苦”,右写:“无间无碍烦恼休!”

周蒙溪看他一眼,强撑着坐起来,盘起腿,开始打坐。现在没有谁能帮她,她要活下去就必须靠自己。周蒙溪尽最大的力量调息,努力让自己恢复。她并没有受伤,元气没损,只是刚才的打斗和棺材里的折磨让她耗尽力气。她打坐休息了一会儿,将残余在体内的能量收集起来,沿着周身经脉运行两个周天,基本上就已恢复。

周蒙溪看那女人看她,她也看向那女人,问:“你们抓我做什么?你们是人还是妖怪?”

老者沉重的叹息声传来,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黑无常手中的锁链缠住周蒙溪的脖子,若是常人,被锁连缠住一拖,魂就已被勾出来带走了。可那锁链在周蒙溪的脖子上缠着却没有勾出周蒙溪的魂。黑无常的力很大,周蒙溪根本拽不住,她整个人被拖黑无常用锁链拖到沙上,勒得脖子都像要断了。

周蒙溪问:“鬼会把人剁碎了生吃人肉吗?如果不会,那我想应该不怕。”经历过月朔这么恐怖的年轻女人,她想以后很难有事情再吓到她。

周蒙溪闻言顿时头皮就炸了!她在心里吼:“我又不是学过乾坤大挪移的张无忌几天就能练成绝世高手,等我练到你要求的层度,这辈子都过完了!”她问:“师傅,不能早点出去吗?”

月朔给了周蒙溪一本装订成册的手抄本书,说:“小楷字,你应该能看懂。照着上面的修行法门练功。”

灯一亮,屋里的情况立显。

“姐姐遇到他们了?啊,那刚才死掉的那个……”那女孩子收到月朔警告的眼神,话咽了回去,说:“我走了。”她化作一道绿光,化作一道弧线从窗口飞出去,走了。

月朔的右手一扬,一把抓在菜刀上,曲指在菜刀上一弹,“嗡”地一声响,周蒙溪被震得手臂一麻,抓在手上的菜刀随即脱手。月朔接住菜刀顺手一扔又那把菜刀稳稳地扔回菜板上插着。她说:“如果我是你,断不会再干出找死的事。”

月朔抬眼看向周蒙溪,说:“小蒙,沱江没有盖子,你可以跳下去——”淹死算了!

一个男人说:“过个中秋节吃顿团圆饭,怎么就让鸡骨头给卡死了,真他妈的倒了血霉了!”

月朔说:“这你别问,我现在要说的是你的事。我有仇要报,不能一直守着你,我教你一些防身本事让你有能力自保报你相救之恩。”

月朔回眸淡淡地扫一眼周蒙溪,走到窗前隔窗看着天空的弯月,说:“我曾经和你一样也是个人,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我不知道我现在到底还算不算是人。”

那玉贴在周蒙溪的胸前,一团暖气从玉上渗入周蒙溪的胸腔再漫至全身,周蒙溪身上的寒气顿消。她的眼睛一亮,心说:“这难道就是小说里写的奇遇?”周蒙溪心念一动,膝盖一弯,摆开双臂一头嗑在地上,大喊:“师傅。”

周蒙溪停止敲门,她这会儿全身软,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贴着门坐在地上,看着那女人。屋子里似乎越来越冷,她却大汗淋漓。

周蒙溪问:“师傅,我是不是叫花子命嘛?”

周蒙溪当时就懵了,在心里吼了句:“他妈哟,这东西这么凶啊!”

“哦。”少言寡语的周蒙溪应一声,算是答应了。

老师喊上课了,小朋友也喊上桌了,都往教室里跑。她也只好回到教室,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周蒙溪想拉粑粑,憋得很难受。她想跟老师说,看到老师在不停地讲课,她又开不了口。憋着的粑粑越来越往下,最后一个没忍住,拉出来了。热呼呼的一团贴在屁股上,她挪了下,压在屁股下坐着。周蒙溪长长地松了口气,赶紧夹紧,藏在裤子里唯恐被人现她拉粑粑了。

这是月朔给她买的房子,她可不想在屋里打架把房子弄坏了。

周蒙撇下推开院门便见屋外的水塘上方站着上百个鬼差。她踏出院门,顺手把院门带上。

天上地下到处都是手执叉子来回巡游嗷叫的阴兵鬼差,他们在空中飞旋,掀刮起阵阵阴风,鬼气罩满屋子前后。周蒙溪如果没有在地底世界那几年的经历,只怕见到这阵仗就已吓得全身软了。

周蒙溪早已今非昔比,她望着顶上的阴差非但不惧,连原本的几分担忧也一扫而光。这些都是小鬼,有多深的道行能奈她一眼就能看穿,她没月朔那一爪揪住大妖魔的元魄将其撕成碎片的能奈,便对付这些小鬼,荡出一道龙气就能把他们搅碎。倒是面前的那些阴兵不大好对付,像是地府的正职士兵,最难缠的还是黑白无常,从他俩身上的能量气息来看绝不在她之下。不过,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她学的是天龙的修炼功法,从本质上克制阴阴灵,真要是动起手来,她还是很有赢的胜算。

周蒙溪立地站好,竖起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抵在额头,屏息静气,用她的感觉去触摸周围的世界。她慢慢地将体内的能量释放开来,聚于体内的能量逐渐朝四周漫开。周蒙溪的身体里有一条翻腾的游龙时隐时现,强大的能量一圈又一圈地朝外扩散,远远看去,犹如孔雀开屏又如凤凰起舞。

“昂——”沉浑的龙吟声自周蒙溪的体内溢出,她脖子上的那块玉佩缓缓地浮现在空中。那是月朔送给她的玉,刚认识月朔时,她受不了月朔身上的煞气,月朔送给她护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