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要开拔了,所有的兵士都点了卯,你个臭小子难不成在梦游?”

只是自从那天在私塾门口见到了萧淳风,我的睡眠就差了好多,饭量也减了好多,出恭嘛——唉,不提也罢。

我瞪他,还不都是他笨得跟个死猪似的,要不然,我至于在这臭气熏天的兵营里装男人嘛!一转念,冲着他狞笑起来,“猪头,好似你刚才浪费了整整一大口粮食呀!”

身后的我完全石化,倒是猪比我清醒,一把将我从地上抓了起来。“宝,我们不会死了,嘿!”

真的是王大乌!就是这记被打的很疼,打的我的人都往一边倒下去了,可我居然还能清清楚楚地听见王乌的声音,“这些兵卒犯了何罪?”

“你是个屁!”他骂我?!我的笨得跟猪一样的双胞胎弟弟竟然骂我!“谁让你到军营里来的?谁让你来救我出什么火坑的!都是你,都是你要我做逃兵的!”

不出片刻,他连着他的衣物兵器,都被甩在了车上,身后,一男一女依旧漫不经心地交谈。

“你高兴个鬼,你们去了三千,回来才一千不到,怕是当官的都死的差不多了,才轮到的你!”

猪头抓了抓脑袋,做恍然状,“也是哈,好像真没几个活的校尉剩下的了。”又转为深思状,问,“宝,你说现在我要是去要求当校尉,大将军会不会给?”

啪!乘他没注意,我再掀他个巴掌,“猪头,你想当官想疯啦!人家即便是愿意给你,你也得有这条命当啊!”

“吵吵什么!”边上有个人端着一个茶盘过来,看见我就瞪我!该死的,又是那只小馒头!我决定以其人之鄙视还鄙视于其人!

谁知那只家伙本不买账,一嗤鼻,“看什么看!你,就是你,把这茶端到将军的营帐里去。”

我的脸就这么塌了,王老大进营时候的模样谁都看到了,脸色叫那个黑,估计挤一挤都能挤出一手的墨汁来,加上左臂上还挂了彩,整一个的鲜血淋漓,痛恨交加,英雄气短,萎靡不振,气血不畅,阳失调……唉,反正啦,常言说的好,败军之将不可惹!现在进去送茶,倒霉催的弄不好就被他看着不顺眼,一口恶气没地方出,一刀杀了也说不定。我不干!

“为什么是我?”

“你是新来的!这是规矩!”我到了现在才发现,那只该死的小馒头自从见到我以来,就从来没给我看过一次他整个的眼黑部分。

我忍,我忍,谁让我是新来的呢!走过去,接下了茶盘,反正我不出声,轻起轻放,温柔地把茶盘撂在他面前,他难不成还无缘无故地就砍人家的脑袋!

“哦,对了,将军平日里总是喝大红袍的,正巧刚刚喝完。营中就剩下二等的乌龙茶了!”小馒头也不看我,一转身嗖得一下跟耗子似的就没了踪影。我只愣了半拍,就知道追已经来不及。暗暗叫苦,端着个茶盘,简直跟端着个千斤的石磨一般沉重。

一回头,见猪头竟还在一边傻笑,不由得怒从中来,高吼一声,“你也是侍卫,你怎么不去?”

他一偏脑袋,还得意了,“我现在是当官的了!”

感谢上苍,我进大将军内帐的时候,王大乌正半躺在他的将军榻上闭目养神。我屏住了呼吸,以最轻盈的莲步最优美的姿态蹑手蹑脚弓背弯腰轻移过去,终于将茶盘悄没声地放在了他的手边。等放平稳了,王大乌居然连动都没动一下,看来真的是睡着了。

我的胆子立刻大了不少,便抬眼望了他一眼。唉,你说这人究竟是怎么长的,即便是受了伤,即便是打了败仗,即便是双目紧闭,这浓眉下睫毛弯弯,鼻梁间鼻息深深,薄唇浅浅,胡茬青青,额边一束凌乱了的散发刚刚遮到眉梢,却遮掩不住他轮廓分明的脸庞,苍白了点的脸色不仅没让人家失去半分魅力,倒反而似乎给他添了一股妖艳!

我侧着脑袋仔细地看他,美,真真是美,这人怎么可以生成这样?尤其是男人,这也太不像话了吧!这让人家做女人的怎么活?想到了女人了,就想到了王大乌的未婚妻了,听人说,不,是听老妈说,那长公主可了不得,不仅生的漂亮,琴棋书画样样皆能,而且从小就拜了武师练武,酷爱习武,练了一众武艺高强英勇神武的女兵,以致于如今的金銮殿的守卫都全部是女兵。

也不知道这王大乌打不打的过人家的。如若是打将不过,甚至如若是连那些女兵都打将不过呢?那不是连门也进不得,洞房也看不见?试想想,那俊逸的身影每日为了一睹自己娘子的芳容,矗立门,日晒雨淋,风刀霜剑,望月空叹,痛哭流涕,止不住相思之苦,夜夜乞求,娘子,本将虽然功夫不佳,但就让我进一次门吧。终有一日,功夫不负有心人,铁树开了花,铁杵磨成了绣花针,人家金枝玉叶心一软,吩咐女兵,好吧好吧,你们就让让他吧,别那么较真嘛,算他打赢了呗。这才打开了门,却发现那金灿灿的大乌此刻早已花容失色,憔悴难当,容颜不再,风华尽失,啊——一糟老头罢了。长公主大怒,竟敢欺瞒于本,一掌拍下去,来人,给我掌嘴!

啪啪啪,顿时有人冲将上来,将乌摁在地上,左抽十下,右抽十下,头上抽十下,屁股上再抽十下,还是不过瘾,将乌翻转过来,左抽再十下,右抽再十下,上面抽十下,下面——不行了,不行了,想到了这里,我如何忍耐得住,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