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时候了才来,本夫人都等了你们一盏茶了,站得我两腿都酸软了。”二夫人尖细着嗓音阴阳怪气道。

瑶儿照常端着脸盆推开凤落房门,却见青纱幔帐被扯掉了一角垂在床梁上,绣花床单缺了一块细长的布条散落在地上,床榻上一片狼藉竟不见凤落的影子。

凤落察觉到段逸风的异样,微微一愣,眸光微移,意识到两人女上男下的暧昧姿势,小脸噌的一下染上红霞,错愕的完全忘记了反应。

“有主子亲手配置的伤药还怎能不好。斩风身为主子贴身侍卫,怎能独自一人呆在那山灵水秀的佳境享受,自然应该跟在主子身边照顾主子才对。”清朗的嗓音略带轻松惬意,斩风身着玄黑劲装自月影幽暗处走来,他身材颀长健硕魁梧,俊朗的面容神采奕奕,一双星眸顾盼生姿。

“小丫头,老夫行医几十年从来没有诊错一例!老夫虽不敢自诩医术高明,但至少这普天之下还没有老夫医治不了的症状!你若是不相信老夫的医术,那就另请高明吧!”张老先生脸色臭的要命,夹起药箱气哼哼扬长而去。

身后家丁大多都是些仗势欺人的主儿,如今见凤落身获‘重罪’,早已经不把凤落小姐的身份放在眼里了,又有刘大汉给撑腰更是趾高气扬鼻孔朝天,听到刘大汉吩咐,个个跃跃欲试跳上前来捕捉凤落想要邀功。

中毒?!瑶儿浑身一震,呆愣的望了望淡然冷笑、事不关己的自家小姐,心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细数一遍,终于恍然醒悟怎么回事。

“哎~二姐,饭可以乱吃,顶多拉拉肚子;但话可不能乱说,那样会闹出人命的。”凤落嘴角冷冷勾起,清泠的眸子划过小翠手中端着的汤盅精芒一闪,犹如冷月照过水面,她闲闲的把玩着手中佩剑,不咸不淡道,“二姐有所不知,自从昨日从西山回来,小妹就一刻不得安宁。就连做梦都梦到有刺客举着大刀向我砍来。二姐你说,小妹若不随时抱着剑作为防身之用,要真是被有心人暗害了,岂不成了冤死鬼了?”

这次宫宴,大郢各式权贵王侯将相、各路上流名门望族都会齐聚京都,对于有心人来说,这是一朝扬名的最佳时机,也是报复别人的最有利时机。

“凤、落!”百里御眉目冷笑,深切的、一字一顿地呼唤着凤落的名字,那感觉渗得王府下人牙根打颤。

他足下一顿,人已经翩然而下,直接飞掠到倾尘和凤落之间,更突显出他挺拔伟岸的身形,脸似玄玉,鼻若刀削,一双星目顾盼之间亮若闪电,令人不敢逼视。

“哎呀小姐,瑶儿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狼狈的从大夫人那里逃回来呢。哈哈,瞧你刚才那急切囧然的样子,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呃……听落儿这么说,好像是娘想多了……”阮夫人若有所悟的呢喃。凤落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双目晶亮频频点头,对对,就该这么想下去,免得给她造八卦。

“不祥之兆?哼!简直是无稽之谈!”凤落面色瞬间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冷峭,纤细娇俏的倩影傲然挺立于月辉下,柔和朦胧的月光为她笼罩了一层亦梦亦幻的薄纱。她神态略含讥诮,如水唇色淡然脱俗,不紧不慢一噏一合,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世人人心叵测,居心不良者不胜枚举,无端生事者更是大有人在。不过是一双璀璨蓝眸,却被有心人匪议成不祥之兆。阁下不觉得很可笑吗?”

寒风乍起,陡升一种阴凉死气!

百里御现他们的异常,已然警觉,抬掌就向黑衣人打去。黑衣人此时却功力暴涨,长臂迅缠上凤落纤腰,一掌挥出,硬生生接下百里御六成功力却丝毫不觉吃力,却在众人疑惑呆愣的瞬当,携持凤落翩然远去。

“御,不要跟一个小女子计较了,眼前最重要的事,是将这名刺客捉拿回府,问出蓄意刺杀你的幕后黑手。”肖倾尘温润如玉的面庞像结了一层冰霜,带点冷,有点厉。他修长苍劲的手指紧紧握住百里御颤抖不已的拳头,给他安抚,同时也是给他警示。

“你算哪根葱?本小姐说话容得下你插嘴吗?一个小小尚书家的女儿,也配跟本小姐大呼小叫?!”见是苏媚儿,凤青鸾立刻横眉竖目,这女人暗地里跟凤青璃勾结一起,平日也没少唇枪舌战,今日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她大小姐脾气哪能咽下这口气!

“凤小姐受惊了,不知凤小姐可有伤着?”肖倾尘很快收敛身上的煞气,只一瞬,他又是那个温雅如玉的清贵公子。清浅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他望着凤落淡然有礼的询问。

顺着段逸风的目光望去,微波湖畔、水岸枫林边,正有一位淡然清傲的红裙女子向这边走来——她?!

百里御心中一股怒火正在迅扩大,他堂堂才智双绝的英武神王,有多少女人争先恐后的为他疯狂蜂拥而上,如今竟被一个瞧不起的白痴退了婚,让他的颜面置于何地?

今天她是陪着御王爷一起来的,御王爷因为要见几位朋友所以去了清竹轩,让她一个人留在幽兰阁。若不是介于要在御王爷面前好好表现留给他一个好印象获得他的欢心,岂会仅仅是让她滚这么便宜,她早就上前将眼前的白痴小姐撕得稀巴烂了。

正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位英俊的男子。

这个温雅而又冷漠的综合体给人的感觉是——极沉静,却,极霸道!

本来就对于凤落抢了她‘第一美女’的头衔耿耿于怀了,那时候凤落还是个人见人厌的白痴小姐,面对一个白痴,怎么说她心里还平衡一点。可现在,凤落不但没死成,反而因祸得福正常了,这让她怎能不气!

“义父,落儿自知无才又无德,配不上英俊神武的御王爷。既然御王有意退婚,那义父何不顺水推舟,卖给御王这个人情。”凤落等的就是这一问。

凤落和瑶儿走到正厅的时候,屋里已经聚满了人。

“是吗?那看来你的一臂今日是保不住了。”清泠悦耳的嗓音冷冷的传来,刘大汉只觉手臂一麻、一痛,温热的鲜血飞溅一脸,一条手臂硬生生的被撕扯下来飞落到脚下。

凤落满目惊艳,望着着大片的花海,就连呼吸都轻浅谨慎起来。她像一个误闯桃花仙子居所的仙境,显得手足无措,进退两难。

凤落黑着脸,挣扎着爬起来,迈着虚浮的步子踉跄到老者身前坐下,淡淡瞥了老者一眼,不以为意道:“守着我,有什么目的?”

众人一见这情形,顿时双目晶亮来了兴致,一个胸无点墨懦弱无能的白痴,一个刁蛮任性骄横无礼的恶女,闻名京都的白痴小姐碰上了家喻户晓的骄纵恶女,定会上演一场任人鱼肉玩耍戏弄的把戏吧。这漫长的排队等候是多么无趣又无聊,突然来了这么个大乐子,众人自然乐见其成,就差拍手叫好了,纷纷不约而同让出一定空间,闲闲的一副悠然姿态抱臂等着看好戏。

风雅楼二楼上,临窗而坐一名男子,其身后如不动寒松般侍立着一名黑衣劲装侍卫。

那男子身着一袭月白锦袍,水蓝色软锦织缎柔和明净,袍子上银墨双线交错织就凄艳荼靡,一条淡紫色描纹竹叶的碧玺玉带紧束精悍腰身,更显得窄腰精炼有型。

薄如蝉翼的银质面具扣在脸上,只看见一张细薄如线的嘴唇红若含丹莹润光泽,微微上扬的唇角似笑非笑,透着一股子邪气、魅惑。那双如深海般琉璃璀璨的瞳眸,蓝光幽幽深邃诡谲,寒澈的眸底似风起云涌暗藏精芒。

他慵懒的斜靠在窗棂上,侧头俯看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神容犀利冷冽,修长玉指不松不紧得把玩着一只琉璃玉盏,指腹轻轻摩挲杯沿,阵阵醇香的酒气盈盈弥漫让人心迷神醉。

“主人,楼下那女子好似是那天……”黑衣侍卫轻声开口。

神秘冷冽的银面公子淡漫的一挥手,戛然止住了黑衣人的下文。

他的目光始终从未离开过窗外,幽深蓝眸波光粼粼,淡薄如水的唇角稍微上翘了一点,带着一股子邪气和慵懒,清冽磁性的嗓音沉缓幽幽透着无法抗拒的威严:“你只管看好戏就成,莫要多嘴。”

“是。”黑衣人身形一颤,愈加恭敬谨慎的静立一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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