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氏到底心中虚,不应这话,只道:“若是想做,就拿一块布料来,我先做个样品给你,若是满意,咱们再谈别的——这个样品不收你工钱。”

计氏见他举止有礼,很是喜欢,便指使万姨娘找一个布口袋,去厨房舀一袋子米来。万姨娘虽然很不乐意,但无奈计氏了话,也只得不情不愿地去了。

连抹胸和小衣都要苏州最流行的样式?真难为那些赶潮流的人,从何而知这些信息,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可是个个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连民风最为开放的苏州也不例外!苏静姗暗暗咂舌,与此同时,却又灵光一闪,觉得自己可以趁此机会,赚上一笔钱。

苏静姗笑道:“这不过是我的第二笔生意而已,谁晓得以后还有没有,哪能比得了两位姐姐旱涝保收。”又道:“只要两位姐姐看得起,以后你们的衣裳就全拿来我做罢,不收工钱。”

孟师爷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最多不过三天。”又问:“你住在哪里?到时我让人拿给你看,不过看完须得归还。”

旅途第一天,苏静姗很是觉得新鲜,由两名女镖师陪着,趴在船舷上欣赏了一路的风景;可到了第二天,就腻烦起来,只在舱内坐着。

计氏想了想,道:“是借过我们半截柴火的王秀才?”

刘士衡却皱眉道:“太晚,初十我就来拿,价钱加倍,一共给你二十两银子,如何?”

在他旁边,一名青衣小厮捶胸狂笑:“七少爷,您也有今天!调戏人不成,却反被调戏了!我看那姑娘说的也不错,您今天是有些呆愣,跟她说了两句话,都忘了报上名号。”

苏静姗和计氏齐声问道:“刘士衡是谁?”

乔姨娘笑着站起身,去向苏留鑫报喜:“老爷,二姑娘并不曾与那刘大人圆房,她还是完璧之身。”

计氏觉得这主意真不错,但请镖局保镖是需要付银子的,也不知走一趟苏州,得花多少钱。

“知道是误会就好,莫要再乱嚷嚷了,我可是要名声的。”苏静姗想到他虽然想岔,却是误打误撞办了好事,口气就缓和了些。

一担柴,一百斤!万姨娘和乔姨娘都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计氏便又举了笤帚朝前冲,唬得刚喘了口气的苏留鑫跳起来就跑。

难道就要被卖掉,难道就要去给人做妾了么?不,不,不!

苏静姗叹道:“是不是送给田少爷还不一定呢,再说就算是田少爷,又有甚么好,一个妾,走到哪里都只是妾,又要低头,又要伏小,带累得娘家人都没有脸面,哪有一夫一妇来得快活。”

晚上,计氏就捧着苏静姗作过记号的“缘份册”,把苏留鑫找了来看,又因想到乔姨娘寻媒婆有功,所以即便心里有些恨她,还是把她也叫来了。

计氏笑道:“难道她们站着我们坐着,就不是一家人了?”

计氏心道,苏静姗这话说得极是,她在东亭县抬不起头来倒还罢了,反正也没人认识她,可这事儿要是传回苏家村,不但她以后没脸回去,更是要累得娘家人都跟着丢脸,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一个妻妾颠倒的家庭,一定会影响苏静姗的亲事。

苏留鑫问道:“二丫头这是怎么了?老毛病犯了?”

片刻工夫后,二者就从一干异族人眼中彻底消失了。

好在下一刻,白衣女子却冲黑袍大汉淡淡的说一个“走”字,随之足下粉红巨花一动下,就立刻化为一团红光的向远处破空而走了。

一干绿肢族人见此情形,才长吐了一口气。

黑袍大汉口中一声长啸,立刻化为n团黑气的紧随白衣女子而走。

一个妾而已,还不敢卖了?她凭甚么这样的狂妄?苏静姗和计氏都有些吃惊,双双朝苏留鑫望去。

他越想越烦躁,便抱怨万姨娘道:“都怪你不肯把东屋让出来,不然她们怎会有家不归?”

跑堂的只道她们衣着寒酸,能做成一笔上房的生意都属意外,实在不曾想还能得赏钱,当即笑成一朵花,颠颠地去了半盏茶的功夫,就捧回一包松子糖,双手递到苏静姗手里,又哈着腰领了她们朝楼上走。

在小摊贩后,离得三五步远,又有果子行、卖糖食的铺户、酒店、饭铺,烧饼店、素面店,不一而足。

她正诧异,忽见乔姨娘虽则扶着苏静初,一双眼睛却朝着正房的东次间瞟了又瞟,这让她猛然间明白过来,苏静初的晕倒并非偶然,而多半是乔姨娘母女早就知道万姨娘住了正室才有资格住的东屋,担心两房人争吵起来累及了她们,所以要借机早早躲起,以免受了无妄之灾。看来都是机灵人儿,晓得明哲保身呀。

母女俩商议妥当,第二日便请了舅舅来,将地契田地房屋,都托付与他。又过了数日,雪融天晴,道路干燥,母女俩换上破旧衣衫,装上几块干粮,再雇了一辆马车,朝东亭县去了。

苏静姗捧着新款水田衣到店里来时,苏留鑫也在,一张脸黑似锅底,一见到她就低声埋怨,怪她同刘士衡做生意也不知会他一声,竟越过了他去私下授受。

明明是正正经经地做生意,怎么就成了私下授受了?苏静姗很不以为然,就没接他的茬,径直走去跟刘士衡和田悦江打招呼,将手里的衣裳展开给他们看。

刘士衡和田悦江见到这件新款水田衣,都是赞叹不已,盛赞苏静姗有巧思,不拘泥于形式。

苏静姗嘴上谦虚着,心里喜滋滋。

刘士衡很是干脆,见过衣裳后,当即就付清了余款,而且还多给了十两银子,说是因为这件衣裳他格外满意。除此之外,他还命随侍的小厮松烟打赏了掌柜的和伙计,连苏留鑫也没落下,说是因为借用了他们的地方买衣裳,给他们添了麻烦。

苏留鑫堂堂店主,却被归为了伙计一类,一起领赏,他捧着刘士衡给的银子,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连苏静姗也忍不住背过身去,偷偷笑了一气。

刘士衡接过殷勤的掌柜帮他包好的新款水田衣,递给松烟捧着,而他自己则同田悦江勾肩搭背,窃窃私语,站在门边的苏静姗依稀听到两句,仿佛说的是他还要去七宝街调戏民女,要田悦江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不要去抓他。

苏静姗正为刘士衡讲话的内容而暗暗咂舌,却突然见他停下了脚步,转向于她,状似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你还不赶紧开个店卖水田衣,真是亏了。”

苏静姗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之所以这样说,肯定是因为刘老太太开始把水田衣穿出去了,想必过不了多久,这样的款式就会成为苏州最新的时尚,而在穿着上向来追随苏州的东亭,一定会随之效仿。

这时候卖水田衣,肯定能赚钱,苏静姗很清楚。而且开店,谁不想呀,可也得有那份资金哪,况且一时也找不着地方,苏静姗只能遗憾地摇了摇头。

田悦江看出了苏静姗的遗憾,好心提醒道:“你们隔壁的绸缎庄,好像不准备开了,正在清货,你何不连着货和店一起盘下来?而且那绸缎庄,占的就是你们邻居王秀才的房子,你租邻居家的房子来开店,将来也好谈租金价钱。”

阿昧的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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