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姗知道她前头还有大哥大姐,是对龙凤胎,在她尚未出生时就得病去了的,她不忍心让计氏再伤心难过一回,但若这时就醒来,未免前功尽弃;若如实相告,那乔姨娘母女又跟了来,所谓人心隔肚皮,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装晕。无可奈何,只有让计氏再难过会儿了,苏静姗抱歉地想。

“二,

“前辈不用数了,我愿意交出圣晶之花!”,绿肢族大长老面上一阵灰白,终于有气无力的说出了屈服之言。

白衣少女竟真悠然的出声查数起来。

“这样做才是明智之举!只要将圣花交出来,本座自然对贵族不会在有丝毫兴趣的。”白衣女子抬起手臂一挽额头秀,出一声轻笑的说道。

计氏听得是满头雾水,苏留鑫却一把捂住万姨娘的嘴,哀求道:“絮儿……别说了……”

此话一出,别说万姨娘,连苏留鑫也惊了:“织金妆花缎?百两银子一匹的织金妆花缎?你怎地就让她抱走了?还是两匹?”

她猜得不错,果然就见苏远光对那公子道:“悦江兄,莫要气恼,咱们东亭确是与你们福建不同,东亭从苏州,民风开放,女子出门来逛,实属平常。你才来不久,所以不大看得惯,等住的时日长了,自然就习惯了。”

苏静姗忙问:“要还是不要?”

他自始至终都没理睬计氏,这般的无礼,苏留鑫面儿上虽有尴尬,但却未加斥责,反而替他圆场道:“田少爷乃咱们东亭县知县独子,远光能与他相交,是极有颜面的事,就是咱们家的生意,也要靠这层关系的。”

砰砰咚咚一阵响,一时苏静姗寻了破衣旧裙出来,叠好,搁到床头的柜子上。这时计氏仍在纳鞋垫,头也不曾抬一下,苏静姗走到堂屋里,踩了踩夯实的泥地,复又回到东边屋里,压低了声音问计氏:“娘,银子倒是藏好了,地契却是要托给谁?”

苏静姗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苏静初宁愿饿着,也不肯来与她们分食午饭,原来是为了演好这出“苦肉计”。这可是在自己家呀,为了一口饭,连“苦肉计”都演上了,苏静姗很是为苏静初等人心酸了一把。

但当她接过计氏手里的银子掂了掂,却又嗤地一声笑了:“这银子不过三钱,能作甚么?在街上吃碗馄饨鸡儿,还要两分银子呢。咱们这一家老小足足八口人,三天的伙食费,万姨娘就给三钱银子,怪不得乔姨娘要做好人,把管伙食的事儿交给娘呢。”

计氏不怕银子少,因为苏留鑫方才答应过她,银子不够管他要,但她却恼极了乔姨娘想隔山观虎斗,偏还装出一副好人的面孔出来送人情,于是脸上黑沉沉的,咬牙切齿地道:“这院子里,就没一个好东西!亏得我们我们中午还请她们吃饭。”

苏静姗却道:“她耍心眼固然可恶,不过这管伙食的事,本来就该娘管着,娘不但要管这三天的伙食,还要管以后每天的伙食,更要管整个家里的账,这并不是咱们贪财,而是娘身为爹的正妻,理应如此,不然咱们家明明有大妇,却要个小妾当家,说出去我和娘都抬不起头来。”

计氏心道,苏静姗这话说得极是,她在东亭县抬不起头来倒还罢了,反正也没人认识她,可这事儿要是传回苏家村,不但她以后没脸回去,更是要累得娘家人都跟着丢脸,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一个妻妾颠倒的家庭,一定会影响苏静姗的亲事。

计氏一面想,一面缓缓点头,道:“囡囡你说的对,该是我的,一定就得拿过来,不过万姨娘在此十余年,早已根深蒂固,所以这些事都得慢慢来,不好操之过急,不然她就算把帐交出来,也是一笔烂账,倒让人看我的笑话。”顿了顿,又道:“且让我借着这三天管伙食,摸一摸门路再说。”

苏静姗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其实她更想对计氏说的是,与其守着这么个男人跟万姨娘斗,还不如休掉他另过算了。她不知计氏心思如何,不敢把这话讲出来,但突然想起来,计氏是流露过要状告苏留鑫停妻再娶的意思的,于是问道:“娘,不知本朝停妻再娶,会判甚么刑?”

计氏想了想,道:“我只知道停妻再娶的人会有处罚,后娶的那个也会判和离,但具体是怎么个罚法,我却是不知。”

计氏生在乡间,长在乡间,连衙门都只有看热闹时才去过,所以不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苏静姗只好道:“那位田少爷,乃是知县大人家的公子,他一定知道这些,改日向他道谢时,顺路问问好了。”

这话提醒了计氏,道:“问这个倒是其次,我们还没有你爹停妻再娶的证据,问了也是白问,倒是上回万姨娘挨板子那事儿,他帮了咱们的忙,确是该谢一谢的,我们虽说是乡下人,也不能失了基本的礼数。”

苏静姗点头称是,又与计氏约好,她待会儿继续装晕,直到苏远光来道歉为止。

两人商量完毕,苏静姗便准备继续闭上眼睛,计氏看了看已经冷掉的药,慌忙道:“哎呀,药还没吃,我去热一热。”

苏静姗道:“娘,我又没真晕,吃甚么药,倒掉好了。”

“也是,是药三分毒。”计氏从善如流,将那碗价值不菲的汤药尽数倒进了床底下,然后又朝厨房去了,说是苏静姗到底伤了身子,待她去把板凳再拆一个,炖一个燕窝给她补补元气。

苏静姗有些惊讶,没想到苏留鑫真买了燕窝回来,算他有点良心。

晚上,苏留鑫叫来两个伙计,腾出了正房东屋,又果真到6家饭店抬了一桌子酒菜来家,要全家都到厅堂去吃酒,然而苏静姗还没醒,计氏又是哭又是闹,他无奈之下,只得走到苏静姗房里,对计氏道:“她娘,我叫远光到这里来给姗姐赔礼道歉,如何?”

计氏抹了把泪,正要答应,却听得床上躺着的苏静姗“呀”的一声,悠悠转醒,她立即扑到床前,惊喜叫道:“囡囡,你醒了?”

苏静姗配合地半睁开眼,轻声道:“我依稀听见爹爹的声音……”

苏留鑫连忙近前几步,道:“是爹爹,是爹爹,爹爹正跟你娘说,要让你二哥来给你赔礼道歉呢。”

苏静姗没有立时就说好,而是问道:“不知二哥现在如何?”

苏留鑫脸色一黯,道:“跟你一样,还躺在床上呢。”

苏静姗的确是想要苏远光来道歉,但一听这话,马上就改了主意,道:“爹爹,咱们是一家人,谈甚么道歉不道歉的,只要二哥以后莫要再打杀我,我就满足了。”——苏远光既是还躺在床上,可不能让他来道歉,不然他一个“不留神”出个小意外,岂不又是她的不是,搞不好还要累得她多个得理不饶人的名声,她才不做这种事。

苏留鑫不知苏静姗心中所想,只道她如此大度,十分欢喜,老实将她夸了又夸。

如此皆大欢喜,除了万姨娘心疼那桌酒席的钱,唠叨了一整夜。

第二日,苏静姗因着装了晕,顺理成章地继续躺在床上养伤,计氏则早早儿地就起了床,办那开门七件事,茶米油盐酱醋茶。

原来在这东亭县,柴是每天早上由樵夫担到每家每户门口来卖的,百斤一担的柴,要一钱银子,每天最少得买个五六斤,但如果自去两条街以外的柴市买,每担只要六、七分银子,不过人家至少要一担才起卖;吃用的水,也是要花钱的,一样有人担到门口来卖,每桶要一分银子,装满一缸得九桶;米得到米店去买,最普通的大米,一斗是五分银子;要买盐,去盐店,每斤一分银子……

计氏的目光很长远,为了省钱,她没买担到家门口的柴,而是走到两条街外的柴市,一次买了一担,一百斤,也不让伙计送,自己就挑了回来。

回来时,乔姨娘和万姨娘都站在屋檐下头看,乔姨娘暗喜,柴一次就买这样多,那三钱银子还够做啥?少不得又要和万姨娘闹起来。

万姨娘看着计氏担着一百斤的柴健步如飞,有些瞠目结舌,这样大的力气,以后若是再打起来,自己只怕是铁定要吃亏。

而计氏却在她俩面前住了脚,把柴担子朝地上一搁,脸不红气不喘,手一挥,道:“今后这柴,就由你二人去柴市买来。”7788小说网7788xiaoshuo

甚么?!万姨娘和乔姨娘正瞪了眼睛愣神,计氏又道:“现在,你们先把这担柴搬到灶间去,堆到大灶后头,记得要码放整齐。”

乔姨娘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那手本能性地一伸,要巧不巧,就拍在了万姨娘的屁股上,万姨娘的屁股,是在堂上时就开了花的,岂能碰得,当即就尖声惨叫起来,听的人心肝直颤。

计氏被唬了一跳,连忙提起脚,朝苏静姗房里去了。

我的小甜筒貌似拉肚子了,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