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以往,郁芳菲应该乐得欣赏大家争论,可是自从她打消去谭东公司的念头,就开始更关注起天百的命运。她故意找个事由把阿四带走,不想部里的人再讨论谁对谁错。她和阿四说得很清楚,无论谁对谁错,谁该负责,最后肯定还是市场营销部来为天百的形象负责,这活儿迟早都是大家的。

晕,郁芳菲是在住进那间2oo平豪宅的第一天,就分别给自己要好的几个姐们打电话,吩咐了很多细节。当时,她只是想教育一下周槿岫,别以为部里这摊子活儿很好干。可是,周槿岫要是明天真的弄到北京去,那事情就搞大了。万一被她不幸言中,给天百带来的负面影响,可就不是找市里人公关公关那么简单了。

越想,郁芳菲越想不明白,谭东和赵子祺到底是什么关系,赵子祺又为什么主动找到自己说那些是是而非、东一句西一句的话。

郁芳菲心里还很乱,谭东刚才又暴力又抒情的形象彻底让她方寸大乱。她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到这样一个公司来任职或者是兼职,尽管她一度憧憬着尝试开始新的职场生涯。

“算了,你走,我不为难你。你怎么想我,我不在乎。”谭东站起身来,抓起那几把钥匙塞给了郁芳菲,“这房子你留着,是租的,我没任何过分的附加条件。你的情况我了解,王子华一个小小的销售员,他配得上你吗?”

“谭总,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郁芳菲又端起了被子,没有喝,只是用来挡住半边脸。

“你干什么,我不是你的员工,你别拉我。”郁芳菲凌乱地叫着,眼睛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东西,生怕什么顺手的东西一会儿就被对方拿起砸过来。

郁芳菲没有进公司,而是拿起手机打给谭东,那边一直是小秘书状态。愤怒之余,她告诉司机,转去滨河花园。她冲上去,把自己仅剩的那些东西收拾妥当,找齐所有钥匙,准备彻底把自己一段很傻的经历做一个了结。

“别这么说,你来看看,我的明创造,里面放了不少扇贝丁和鲍鱼丁呢。”王子华看见郁芳菲手里的东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谁送你的?”

郁芳菲撇了撇嘴:“我假期没结束,再说我一个文员能干多大事。”

王子华看着丝毫不理自己的老婆,有点绝望又有点揪心的疼痛感。他慢慢走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郁芳菲说:“老婆,咱不吵了好吗?你要走,咱也吃完猪手再走好不好,起码住一晚。”

王子华安顿了十多分钟,老妈才气鼓鼓地躺下。他退出卧室,看见郁芳菲正在另一个房间里收拾东西,他连忙进去把门反锁上。

王子华居然没生气,心里还会心一笑,这英子大概是着急,未婚先有子了。

郁芳菲擎着手举了半天,有点走神儿。

谭东没立刻接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车开出去一阵子了,才忽然把手里的烟掐灭了,喃喃自语:“我啊,着了什么魔,也不知道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马克立即眼睛一亮:“这是美国的统计,郁女士的确知识面很广。”

最让她失望的是周槿岫,本来刚刚在苏州积攒起来对男人的一点好感,回来还没一天就跌得粉碎。英子和她说过,在职场里,漂亮的女人是优势,也是劣势。优势是领导会格外注意你、提拔你,劣势是同事会格外提防你、算计你。郁芳菲曾经问过英子,自己现在到底还算不算个美女。英子想了半天才回答,按照你现在跌停板的容貌来推算,你至少曾经是个美女。

都说祸不单行,王子华还从来没奢望福能双至,霉运就来了。快下午五点的时候,刘姐打来电话,说是老妈摔着了,估计得去医院。王子华看了看表,离下班还有三个小时。公司为了提高销量,已经推迟营业到晚7点,自己休假回来第一天就再请假,经理该怎么看自己呢?手边还有两个单子马上就要签,自己再给点优惠什么的,客户一定就订车了,这个时候他怎么走得开呢?趁客户去卫生间的功夫,王子华走到外面,点上一根烟,闷闷地吸了一口。

王子华又上班了,班上的有些魂不守舍。

王子华对这里印象很深,因为老婆和老妈第一次深深的误会就是在这里生。那时候,他和郁芳菲刚结婚,还和父母一起住。老妈买菜回来,走到这盏路灯下就累得走不动了,偏巧赶上下班回来的郁芳菲,一路急冲冲往家赶。

“你也是,怎么就着急还钱,我那卡一共刷了2万多呢。你朋友现账目对不上,给你打电话又没人接,只好按名片上给我打电话。我刚下飞机,还不知道这号码是谁呢,她解释了半天才解释清楚。”

“我还没说完呢,你别打岔啊。”王子华急了,赶紧接着说,“你也知道,我后来是彻彻底底爱上你了。我们俩能结婚,是因为我爱你这个人,不是爱你的血型。”

郁芳菲懒得再争执下去,谁能证明,当初他到底爱的是什么,而现在,又拿什么来衡量两个人之间的爱依然存在?她忽然觉得好笑,那些傍大款的女孩,反倒是目的明确,爱就是金钱,你给我的钱有多少,我就爱你有多深。可是繁忙的都市里,那么多相爱的人,在已婚几年之后,到底拿什么来判断,爱,到底还存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