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她说不敢要左盼称呼“姐姐”便真的是不敢了,左盼相信她的话,也不再坚持,便温和地笑着说:“左盼亦非小姐,日后冰如唤我左盼便可。如若唤我小姐且自称婢子,亦是折煞我也!”

冰如木然地随着左盼站起身,惊疑地看了她一眼,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左盼并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安慰她。于是,她刚刚还苍白的脸渐渐便红了,有点过意不去地低下头,喃喃道:“是冰如不好……”

这心晴姑娘见左盼低下头,一副低眉敛目的模样,便以为她终于是畏惧自己了,脸色稍缓,她端着冰如送上的茶杯,掀开盖子拨了拨,喝了一口茶后接着说:“你虽不是府中丫鬟出身,并是瑞公子相请之人,然你人却仍是在相国府中,府内的规矩你可要知晓分明。日后你便跟她们多学学规矩,这相国府可不比其他杂门陋院,行错一步说错一句话可都是不得了的。当然,你初来乍到,定是有许多不明之处,若日后有个不方便的不习惯的,或者有哪个不长眼的婢子下人欺侮于你,你尽可以告知我一声,我定饶不了他!”

在这翠绿的尽头,有一座富丽堂皇的描金绘彩的大门巍峨耸立于眼前,门上石牌上气势恢宏的五个大字“敕建相国府”。

“小姐并未听错。瑞是真的在问你。”章瑞停下,却没有回头,声音清清听不出情绪,“小姐鄙夷瑞的残疾吗?”

然而更加让人震惊是的,在众人的注目中,戴平举着章瑞轻轻一跃,脚尖生风眨眼间便进到了屋里。身法如此之快大家竟没有看出他究竟是怎么进去的!

今日,他拗不过二弟的请求,仍是来到她居住之地。可心底竟会觉得虚虚难以入手,特别是在听闻小院内传来的欢歌笑语声以后,他感觉自己心里更是没底。

“你们等着我,我去拿钱袋将尾款付了。”

左盼见着笔没拿好的,便会手把手地教。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孩子们意犹未尽地小心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向左盼行礼告辞。

谁知文武将头一撇,不屑地牵动嘴角,冷冷说了一句:“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做饭?你和那……”

“等我来给各位大哥解了绳子。”左盼说着,便指使着文武一起帮忙,“各位大哥,若左盼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看在大姐的面子上,别跟我一个小孩子计较。大姐,您也给我说句好话吧。”

只盼明日能联系到章瑞。

“蠢猪!”毛大红又甩了一个巴掌后,得意地笑笑,声音大了点,再也不是压着的了,“你们看那人影,虽是可以动手弯腰,却个个僵硬得像木偶,那并不是真的人,那是小贱人在骗你们呢!”

“对!而且,我们是没事了,那些孩子,不还是一样有事!”

小虎子呆住了!左盼呆住了!妇人,也呆住了!

左盼笑了笑,便一个个地询问起他们的情况来。

“那姐姐是不是也如孔夫子一般,有志同道合之人远道而来会很高兴呢?”文武接着幽幽问。

走了两步,左盼还是忍住不回头了,见到他身后的一辆平常百姓拉货的马车,马车上一个个的布包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成衣店的伙计还在源源不断地往里面扔着。

“一个人也不能一直不歇息的啊,不然你的身体会累垮的。”

左盼见状,幽幽地叹口气,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唉,小环!你这是何苦呢!流泪也要用到有价值的地方,你的泪就如此不值钱?女人太犯贱,人家可就更看不起了……”

一大汉被缠得烦了,一脚踹过去,正中文武膝盖,文武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痛得直咬牙。文施见状,哭喊一声:“哥哥!”

于是,左盼又带着文施去了粮油店,买了面粉与食用油,再买了些明矾颜料什么的便回小院了。

“乖,听话,就吃一口吧?……真的好香的……呀!我好像听到你肚子说话了!肚子说,我要吃包子!我要吃包子!你的小嘴嘴也在说,我要吃包子,我要吃包子……不吃饭可怎么行,以后会长不大的哦……好吧,你们就等下再吃好了……”

“不……”文大嫂这一咳,似乎又虚弱了许多,仿佛咳尽了生命力似的,声音已轻微不可闻,她转头深深地看了文施和文武一眼,脸上浮出慈爱的笑,“施施,武儿,去看看小米粥好了没有,娘亲肚子好饿呢。”

这些都是古董呢!左盼摸摸家具的雕花,却又悲哀地想到,如今连自己也都成了古董了……

“今日之事,细细说来,不可妄语。”江姨娘捏着细软的嗓子说,蹙着柳眉,一双美目狠狠地瞪着左盼,“可怜我那小慧妤,竟因你受如此伤害!”说着,掏出帕子拭拭眼角,竟欲垂泪似的。

“我刚来,尚不知。”

她这才反应过来。

难道……难道……她穿越来的竟是武氏大周不成?

这边小姐公子客气着,小环却略略担忧地看了看左盼。

左盼没有推辞。小环很快就将烧饼买来,左盼拿在手里却并没有吃,而是扭身向路边两个瘦小的乞儿走去。

也不知是因她救了童兮单还是张宏有告诉童轩中疑点是受她“启”,童轩中将左盼提升为一等丫鬟,作为童慧妤的贴身丫鬟兼书童。这珍姨娘对她的态度也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是将她当鬼,如今这短短两日却送了三回银子饰,说是感谢左盼的救命之恩。

在众人紧张的一阵忙乱后,童兮单终于吐尽腹中之物,此时老医官也终是明白过来,只要是能救活公子,无论何法均可一试。等童兮单迷糊地睁了睁眼时,他马上喂了两颗解毒药丸。待他开药方时寻着左盼,想问问她可还有何良方时,左盼已经不见了。

“是是是!”

“不想要种子芽,就不要给它浇水。”

此地,莫不是童慧妤生母的墓地?

童慧妤显然是他们之中比较不信邪的,她走在小环一步之外蹲了下来,冲着那群看热闹的下人不耐地喝道:“走开!走开!”众人真的又退后了几步。

坏了!这声音真不是原来的!大狗现了!“狗狗?乖……是我……是我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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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恶少见左盼只是淡淡地望着他,并不害怕或求饶,感觉生平的威严受到了蔑视,不由怒从心头起:“你这死囚!怎的这样看我!”

左盼顿觉额头冷飕飕,怕是又冒冷汗了吧……

“可这大狗竟能击败灰狼!不是个很珍贵的宝贝吗?你怎么能叫张宏砍了它?!”童慧妤提高声音,使得众人都听得到。

左盼心里暗喜,有戏!于是,她用手势比划着,表示这两个人是自己打晕的,跟他们没关系。

那男子长着一对浓密的像毛毛虫似的眉毛,眉毛下的眼睛很小,安在他那宽阔的国字脸上显得更小,搭配上厚实的嘴唇,一看就是个愣头愣脑的老实人。他身边的老大娘也是满面风霜,憔悴不堪,衣服虽然全是补丁,却很干净,倒还算卫生。

“听说镇东前几天死了人呢!”

左盼重重地点头。

他……指不定要怎么笑自己呢!

大约一刻钟后,左盼将木架下的火扑灭,将水和煮好的布条用瓷碗盛着,小心地向少年走来。她席地而坐,嘘嘘地向碗里吹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