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文君当上九卿次席的郎中令,负责整个都城的防务,换言之禁卫、都卫和都骑三军变成他的统属。其他卫尉、太仆、廷尉、典客、宗正、治粟内史、少府七卿中,以廷尉、治粟内史和少府三职最重要,分别由李斯、王绾和蔡泽出任。李斯等若连升数级,掌管全国的刑罚司法,为全国最高的司法官,下有正、左、右三监。嫪毐的客卿令齐和茅焦分别坐上左、右监之位。治粟内史是财务大臣,负责全国赋税和财政开支。少府管国内工商业,亦是要职,像蔡泽这种重臣,小盘不得不好好安抚他。

吕不韦等措手不及,面面相觑,无词以对,出乎众人料外,嫪毐离座而出,跪伏地上,恭敬道:“李大人之贤,可比商鞅而尤有过之。微臣斗胆请储君破格赐准李卿,依仲父之议,重新厘定赋财之策,请储君明鉴。”

项少龙暗中叫好,知道嫪毐因认定吕不韦是头号敌人,所以这么卑躬屈膝地来向自己修好,笑道:“下边的人有时是不会那么听话的,是啦!为何仍未见国兴来向我报到呢?”

在千百对目光注视下,纪嫣然踏着奇异的步法,纤腰一扭,把飞龙枪单手拖回来,再双手握枪,借腰马之力又把飞龙枪送出去。国兴因刚才错估纪嫣然的力道,长剑多往上移近尺,才能回收,就是这么的慢了一线,飞龙枪像条活过来的毒蛇闪电般直击他挂在右腰的剑鞘。国兴至此亲身体会到纪嫣然枪法的厉害,迫于无奈下后退横移。

另一席是嫪毐的人,离他们只隔三席,除英伟轩昂的韩竭外,还有两个人,经荆俊指点,知是嫪毐最得力的嫪肆和令齐。嫪肆外型和嫪毐差远了,又矮又肥,不过双目灵动,显是狡猾多智的人物。令齐则一表人材,外貌儒雅风流,是个典型的谋士类型。此时国兴等走上来,加入到他们那一席去。

荆俊与他们最是相得,拍胸道:“储君已知你们两人的忠义,无论你爹做下什么错事,都不会累及你们。”

三人驰上一座小丘之顶,俯视广阔的牧场。“隐龙别院”座落牧场院落之内,牧场建筑物由最先十八组扩建至六十多组,四周围以高墙,就像一个具体而微的小城。但若以二千人去防守这条足有两里长的战线,实嫌不足。敌人自是有备而来,到时只要拣一两处狂攻猛打,可轻易攻进来。

项少龙亲热地抓着他手臂,拉到一角的炉火旁,笑道:“待我先猜猜,嫪大人必是忽然接到单美美的邀请,故到此赴会的,对吗?”

项少龙眼尾不看管中邪,领着众人驰出府门。心中一动,命乌舒把徐夷则等带返乌府,立即与其他人直赴王宫,到内廷找到正和李斯议事的小盘,施礼道:“储君若要一杀吕贼的气焰,树立君权,眼前有个千载一时的良机。”

项少龙返回内宅,刚过四更,纪嫣然、赵致和善柔三女,仍在兴致勃勃地细诉别后的一切,后者抹去化装,回复本来面貌。项少龙像由一个世界走到另一个世界般,告别了他憎厌但又无可避免的斗争仇杀,来到温馨甜美的小天地。在这里,他要寻找的并非肉欲上的满足,而是心灵的平静和宁谧,尤其在经过这么血腥的一晚,心身疲累已极,那是为了生存和保护所爱的人必须付出的代价。三女的美眸不约而同往他飘过来。善柔仍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眯了眯那双明眸,斜兜着他,神态迷人如昔。

项少龙失声道:“什么?”

项少龙一听下立时汗流浃背,若这样给李嫣嫣斩了头,确是冤哉枉也之极。

庄夫人道:“现在寿春话事的人,仍非李园,而是春申君。兼且四大家族里除了像斗介和成素宁一众投靠李族的无耻之徒外,大多数人均不满李令做滇王,即管李园亦不敢公然说支持李令。这次妾身一行人先往寿春,就是要正式向楚廷投诉李令背主叛变的不合法行为,因为先家翁是正式受朝廷王命策封的。”

项少龙拔出血浪,领头扑出,向侥幸爬上岸来的十多人杀去。敌人不知是否慑于项少龙威名,一见他出现,更是无心恋战,一个不留的跳回水里,拚命往上游泅逃,情况混乱之极,预期的激战并没有生。项少龙阻止手下追杀敌人,施拖然离开。四日来的追杀,终于告一段落。

王陵道:“现在蒙骜领军在外,他对吕不韦是死心塌地,若闻变造反,又或拥东三郡自立,我们便麻烦了。”

项少龙大奇道:“小齮怎么只去了半日已摸清他们的虚实?”

项少龙怔半晌,退回吕不韦那席去。尚未有机会和吕管两人说话,鹿丹儿和嬴盈手牵着手跳跳蹦蹦的走过来,要拉管中邪到她们的贵女群中去斗酒,目光却在他项少龙身上打转。

滕翼皱眉道:“既有吕不韦在内,防守必然非常严密,竹树更是难以攀椽,只要有人守着竹林间的出入口,我们怎进得去?”

项少龙见时间差不多,道别离去,刚步出门口,周薇追上来道:“项大人!”

一旁的陶方点头道:“假若少龙遇害,人人以为是吕不韦下的手,那时秦国就有难。”

项少龙见前后侍卫相隔不远,压低声音道:“我想谷傒你为我封锁与楚境连接的边防,任何想与那边通信的齐人,都给我扣留起来。”

李斯道:“储君可再用升调的手法,以安腾胜之心。”

朱姬幽幽一叹,盈盈而起。

纪嫣然欣然道:“二哥说得不错,这才是令嫣然倾心的英雄豪杰。”

众人齐感愕然。吕不韦为何要找项少龙呢?

年轻猎手人人脸露愤慨神色。

项少龙正为未来秦始皇的威势暗暗惊心,闻言一呆道:“你杀了赵穆?”

赵明雄愕然喝道:“什么事?”

项少龙想不到他肯交浅言深,讶然望向他,点头道:“内侍长你很够胆色。”

赵雅站起身道:“你要小心点赵穆,这奸贼最擅用毒,手法更是千奇百怪,给他害了都不知道的。”

项少龙责道:“不准提个‘死’字。对了!今晚看来并不像是个婚宴呢!”

项少龙笑着道:“不用担心,现在邯郸城内人人互相猜疑,孝成王等便怀疑是田单和赵穆连手干的,而且我尚有布置,足可使敌人疲于奔命,草木皆兵。”

项少龙从容一笑,待要回答,手下来报田单到。项少龙心中一惊,现在邯郸城内,他最顾忌的人,正是田单。

他说话时自有一种逼人气势,教人不敢出言反驳。同时亦怕说出来后,会给他比下去。

赵穆犹豫顷刻,道:“真能助我的人只有乐乘和几个由我一手提拔的大臣将领,幸好有你来了,加上我的二千家将,要攻入王宫应不太困难,不过这只是下下之策,若换了以前,我要杀孝成王是举手之劳,包保事后没有人知道是我做的手脚,现在他处处防我,就不是那么容易。”接着兴奋起来道:“你现在应清楚项少龙是谁!”

项少龙暗忖还是早溜为妙,道:“不必送了!”往门口走去。

“当!”项少龙架开壮汉的一剑,忽地矮身蹲下,横脚急扫。壮汉哪想得到有此奇招,惨呼一声,先是两脚离地而起,变成凌空横斜,再重重往地上掉去。此时又有长剑交击而至,全力围攻。这批人确是悍勇非常,教他应付得非常吃力,若没有滕翼在旁,只他一人,可就胜败难测。他无暇再伤那壮汉,展开墨子剑法的守势,硬把另二人迫在剑光之外。滕翼闷哼一声,撞在他背脊处,显是吃了点亏。

挥退左右后,项少龙在他身旁坐下来,道:“侯爷昨晚睡得好吗?”

他心中奇怪,不由往女婢望去,只见她的手缩入广袖里,低垂头,下跪的姿势很特别,使人有种怪异的感觉,似乎她随时可由地上弹起来,作出种种动作。这纯粹是一种直觉,若非项少龙在来邯郸途中,每晚均依墨家心法静坐练功,感觉恐亦不能变得如此敏锐。赵穆一无所觉,继续前行。

王翦一呆道:“你说什么刘关张的桃什么结义?”

项少龙随众人起立,抬头一看,刚好与庄襄王打量他的眼光直接交触。

赵雅心中一震道:“哪有什么心事,只是有点害怕。”堆起笑容,振起精神道:“少龙最好告诉我当日行事的细节,让我和三公主好好配合你,才不致出错。”

项少龙一愣,问道:“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项少龙等见他忽然变作项少龙徒弟,又口没遮拦,语意轻佻,均感好笑。其它人见荆俊身手灵活如猴,心中懔然,暗忖赵致此回遇到对手,因为赵致向以灵巧多变名著邯郸。

吓得瓦车和其它人忙拜伏地上。

“砰!”的一声,纪嫣然的粉臀被项少龙飞起的一脚扫个正着,剧痛中不由自主往横仆跌,倒入厚软的草地里。纪嫣然大骇翻身,待要借腰力弹起,项少龙整个飞扑过来,压在她动人的身体上,两只大手铁箍般抓紧她手腕,立时使她动弹不得。

信陵君领头走进厅内,立时大半人站起来,向魏国的第二号人物请安施礼,其它人显是初次遇上信陵君,忙起立见礼。

与平原夫人一席话,使他茅塞顿开,很多以前不解的事,现在豁然而通。若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定可成为战国史的权威。

项少龙把嘴巴凑过去,在离她半尺许的亲近距离,故作神秘地低声说:“不知是否赵穆漏出消息,魏境包括灰胡在内的几股马贼,正摩拳擦掌在路上等待我们,而听闻夫人是他们目标之一。”

项少龙吩咐道:“姐姐请他等一会,我立即到。”

项少龙听她莺声沥沥,竟是个女子,为之愕然。蒙脸女子一声娇叱,挽起一团剑花,策马冲来,到了五步许外,剑光鲜花般盛开,变成漫天剑点,暴风雨般往他吹打过来。

陶方怒道:“连晋你说话最好检点些。”

项少龙的手停下来,却没有抽出罗裳之外,俯头细看这钗横鬓乱、衣衫不整,一对**半露的美女,嘴角飘出一丝笑意,道:“我可以细看夫人的身体吗?”

项少龙大为感动,但心中不忍,说道:“不!要走一起走!”

梳洗后匆匆上路,项少龙肩托整包袱的蚕丝,腰插柴刀,脚蹬草鞋,随美蚕娘走出山谷,闯往小谷外那属于二千多年前的古世界去。

嫪毐苦笑道:“少龙为何把美美送往大梁?至少该知会小弟一声呀1

项少龙以苦笑回报道:“因为我怕嫪兄反对,当时摆明嫪兄争不过吕不韦,与其便宜奸贼,不若让美美到她欢喜去的地方。嫪兄还要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