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翼笑道:“是否不知自爱呢?”

蒙恬愤然道:“定是吕不韦送来那个婆娘媚惑阿爹,使爹连娘的话都不肯听。娘亲多次叮嘱我们,吕不韦豺狼成性,绝不会有好下场。爹虽糊涂,但我们却不会学他那样的。唉!”

天刚亮众人拔营起程。琴清一路上离得项少龙远远的,项少龙心中有愧,与荆俊赶在大队前方,全赶路。午后时分,终抵牧场。只见所有高处和战略地点,均有堡垒式的暗哨,守卫森严。滕翼正指挥精兵团在各处出入口设置陷阱和障碍,项少龙和荆俊加入他们,纪嫣然和诸女则迳自返回牧场的宅院去。

今趟晚宴的地方,是醉风楼主楼二楼的大厅,也是醉风楼最豪华热闹的地方,不像后院独立的别院,二十多席设于一厅之内,有点像二十一世纪的酒楼,只不过宽敞多了。项少龙登楼之时,围坐十多组客人,鬓影衣香,闹哄哄一片。在厅子四角,均设有炉火,室内温暖如春。见到项少龙上来,近半人起立向他施礼。项少龙环目一扫,赫然觉管中邪和嫪毐均是座上客,而不知有意还是无心,两席设于昌平君那一席的左右两旁。但最令他生气的是嬴盈竟在管中邪那一席处,与归燕左右傍着管中邪。嬴盈显然想不到会在这种场合遇上项少龙,手足无措地低垂俏脸,不敢看他。项少龙心中暗恨,知是管中邪故意带她来,好令昌平君兄弟和自己难堪。项少龙哈哈一笑,举手边向各人打招呼,边往自己那席走去。荆俊也来了,正向他挤眉弄眼。

项少龙暗叫可惜,还剑入鞘,微笑道:“那就最好。我还以为管大人不放储君在眼内,只忠于仲父一人。”

项少龙不想他们知道李嫣嫣亲手宰掉李权,低声道:“太后心情不好,让她静静!李权完蛋了,李令就交给你们。”

项少龙呆望李园,想不到其中过程如此复杂,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同时可看出诸国之中,不但以楚人家族势力最雄厚,也以他们最**。

接着是门开门阖的声音,可以想像无奈离开的李园是多么惶急苦恼。项少龙也非常痛苦,假设这美人儿冥坐一个时辰,他就要给活生生闷坏。

庄夫人道:“现在楚境之内,共有十多个诸侯国,其中以滇、夜郎、岷山、且兰四国最是强大,兵员均达上万之众,故深遭楚王顾忌。不过他虽有废侯之意,却不敢轻举妄动,怕激得众侯国联手抗楚。而众国中又以我们庄家声望最高,隐有众侯之长的威望。所以孝烈第一个要对付的是我们,却不敢明目张胆,只敢策动奸贼李令作反,可是滇国的子民仍是心向我们庄家,其他侯国亦对庄家复辟一事大力支持,故此李园所代表的李族怎肯让我们回国呢?”

不知是否昨晚在碰撞下坏掉几条筏子,来的只有七条木筏,每筏上挤了足有二十人,压得筏子全浸在水里去,度缓慢。筏子刚拐弯,立即撞上项少龙等弃下故意横搁河心三条绑在一起的筏子去,登时乱成一团,七条筏子全搅到一块儿。其中三条筏子更倾侧翻沉,狼狈不堪。一翻扰攘下,敌人纷纷跳下水里,往岸边爬上来。

徐先沉声道:“我们应否布下陷阱,让吕不韦露出狐狸尾巴,好把他乘机除掉?若证据确凿,蒙骜也要无话可说。”

项少龙道:“你比小俊大一岁,我就唤你作小齮!”领他离开骑射场,到了营地内的僻静角落,问道:“今天有什么现?”

项少龙虎躯一震,往她望去。

凭着勾索,三兄弟悄无声息地潜入醉风楼东,躲在花丛暗处。树木掩映中,隐见灯光。

这回轮到项少龙兴奋起来,道:“事不宜迟,周兄明天立即去寻找鹰王,我派几个人陪你,使你行事上方便一点。”

荆俊此时回来道:“查过了!旦楚仍没有回来,两位刁蛮小姐安全归家。”

项少龙与安谷傒一道离开,走在街上,项少龙收拾情怀后正容道:“有一事想请安兄帮忙1

李斯灵机一动道:“何不把他提升为内史,此职专责宫廷与城防两大系统都骑和都卫的联系,有关两方面的文和政令,均先由内史审批,然后呈上储君定夺,权力极大,等若王城的城守,管辖城卫的廷官。”

朱姬微感愕然,美目深深地凝视他一会,声音转柔道:“少龙你还是次以这种语带讽刺的口气和我说话,是否不满我纵容不韦呢?可是每个人都有他的苦衷,有时要做些无可奈何的事,我在邯郸时早深切体会到这方面的苦况。”

正要举步,项少龙喝止她,道:“说不定管中邪高明至看穿是个陷阱,兼之营地设在河旁,易于逃走,假若我是他,会绕往前方设伏,又或仍守在营地旁等候天明。嫣然这么贸然前去,正好落进敌人圈套里。”

乌应元断然道:“就此决定,再不要三心两意,但须保持高度机密,不可泄漏出去,否则必以家法处置,绝不轻饶。”转向乌卓道:“你去警戒那畜牲,令他守秘,否则休说我乌应元不念父子之情。”

项少龙低声道:“二哥给我拿主意不就行吗?”

众卫果然全体立正,指头不敢动半个。

大队人马由东门开出,在草原斜晖的衬托下,壮观非常。项少龙和滕翼亲自领队,出城后朝消息里项少龙出现十五里外的打石村驰去。这批近五千人的城卫,只是作个幌子,到了有林木遮掩行藏的地方,会驻守各处,入黑后再绕到指定地点,由乌果指挥伏击由南门入城的齐军。项少龙和滕翼等则掉头潜返城里,在暗里操持大局。他们躲在宗卷室内,听取雪片般飞来的情报。

项少龙谦虚两句,乘机问道:“宫内禁卫里除成将军外,谁人最可以管事?”

赵雅苦恼地道:“王兄的健康每况愈下,现在谁不各怀鬼胎,为自己筹谋,有时连我都弄不清楚谁与谁是一党,更不用说你。”

项少龙道:“听你这么说,我放心多了。”

项少龙心中微懔,知道纵可骗过孝成王和赵穆,却绝骗不过这一代枭雄,幸好他还有滕翼这着暗棋,足以惑他耳目,点头道:“他来找嫣然还有什么目的?”

乌卓点头道:“最好昏君立即召回廉颇或李牧其中一人,回师勤王保驾,赵穆被逼马上兵叛变,我们势将有机可乘,在浑水里捉得赵穆这条大鱼。”

是次合纵,可说是他对赵国的最后希望,若此议不成,只好另找地方躲避。项少龙虽是佩服他的眼光,却也暗自感叹无论一个人具有多么大的智慧,仍不能透视将来的展,想不到庄襄王只有三年的寿命,到小盘的秦始皇一出,天下再无可与抗衡之辈。

赵穆见他神色凝重,忽明忽暗,还以为他与自己忧戚与共,压低声音道:“我看赵雅对你动了春心,以你的才智,定可由她那里探出口风,看她究竟抓到我什么破绽,若事情不能补救,我们只好杀掉昏君,只要能控制邯郸,可以从容对付李牧和廉颇两人。”

项少龙伸个懒腰,打呵欠道:“夜深了!我要回去睡觉。”

众剑手齐感愕然,看样子是给项少龙一语中的,揭破他们的身份。那些人仍未有机会反驳,两人趁对方心分神摇的好时机,拔剑扑出。那些人想不到对方要打就打,先制人,仓卒拔剑招架。项少龙一声冷哼,挥全力,施展杀手,当其冲的敌人给他荡开长剑,立中一脚,踢在小腹处,那人惨嘶中似弯弓的河虾般倒跌开去。滕翼那方响起连串金铁交鸣的清音,兵刃堕地和惨叫接连响起,自是又有人吃了大亏。

赵穆苦笑道:“今早美人儿派人来通知我,说身子有点不适,所以看马的事要另改时日。唉!女人的心最难测,尤其是心高气傲的绝世美女。”

赵穆凑到项少龙耳旁道:“看上她吗?此女叫赵致,父亲是赵国有德行学问的大儒,师傅则是剑术大家,我也拿她没有办法。”

王翦老脸一红道:“其实末将一见项兄便心中倾倒,不知可否和项兄结为异姓兄弟,日后祸福与共,若有半分虚情假意,愿教天诛地灭。”

一把柔和悦耳、斯文平淡的声音在前方响起道:“众卿平身!”

赵雅垂下俏脸,不能掩饰地露出痛苦和矛盾的神色。

项少龙的心立时凉了一大截,以赵雅一向的放荡,在那种苦思他的情况里,的确需要其它男人的慰藉和刺激,以排遣痛苦和寂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种男女间事,开始了便很难斩断,兼之齐雨具备不差于他的条件,所以赵雅与他藕断丝连,缠夹不清。唉!荡女终是荡女,那可能牵涉到生理上荷尔蒙分泌的问题,要她长期没有男人慰藉,会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他心中生出被骗的痛苦感觉。

乌卓等均皱起眉头,世上岂有这么不公平的事,竟采车轮战法。而且让严平先摸清项少龙的剑路,会对他提供大大便利。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赵致倏地起立,抱剑来至项少龙席前,含笑道:“请兵卫指点!”

两队人马逐渐接近,项少龙认得带头的两名将领,一人为守城将瓦车将军,另一人赫然是大仇家赵穆。赵倩和项少龙脸色大变,却是避无可避,惟有硬着头皮迎上去。赵穆拍马冲来,瓦车紧追在他身后。两队人马相会,纷纷跳下马来。

“当!”的一声脆响,项少龙的飞虹应声脱手飞出。

项少龙环目一看,大厅装饰得高雅优美,最具特色的是不设地席,代之几组方几矮榻,厅内放满奇秀的盆栽,像把外面的园林搬了部份进来。其中一边大墙上悬挂一幅巨型仕女人物帛画,轻敷薄彩,雅淡清逸,恰如其份地衬起女主人的才情气质。

项少龙心中烧起熊熊仇恨的火焰,为了赵倩,为了舒儿的血海深仇,当他再回赵国,将是他和赵穆决一生死的时刻!他会不择手段地打击这奸贼,纵然须借助信陵君和平原夫人,在所不惜。

项少龙从容地道:“我只是有秘密消息禀上夫人,不知夫人有没有兴趣知道?”

项少龙狠狠在她大腿捏了一把,迎出林外,把奔来的婢女拦着道:“什么事?”

项少龙尚未有机会拔剑,又要借滚地避过,不过这次滚往对方马后,当他再跳起来,拔出赵穆赠的飞虹剑,对方掉过马头。两人打个照面。

连晋仰天一笑,不屑地扫视项少龙、陶方等人一眼,轻蔑地道:“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们有何资格保护孙小姐。”

项少龙的手滑入她的罗裳里,恣意爱抚她充满弹性和吹弹得破的肌肤,温柔地道:“你现在有没有给男人玩弄的感觉。”

项少龙不知怎样安慰他好。

美蚕娘拿出一套衣服,说道:“这是人家在你昏迷时为你做的,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项少龙的目光最后回到管中邪身上,从容笑道:“管大人准备好了吗?”

管中邪退后三步,“锵”的一声拔出长击刃,摆开架势,刃尖斜举胸前,遥指项少龙。一股凛冽的杀气立时弥漫全场,生出凶险无匹的可怕感觉。

“咿唉!”项少龙微俯往前,虎目神光电射,凝视对手,同时以右手把百战刀抽出少许,立时光芒烁现,生出另一股强大气势,堪堪笼罩对手。所有人立时呼吸顿止,静待随时展开的恶战。

项少龙道:“管大人请!”

管中邪双目厉芒亮起,肃然道:“项大人请。”

外人还以为管中邪故作谦让,只有项少龙知他因未能摸透百战刀的虚实,故采守势,以静制动。

项少龙低吟道:“刀名百战,战无不胜,管大人小心。”

“锵!”百战刀终离鞘而出,却没多少人能清楚看到这宝贝的样儿,更没有人可想像得到百战刀会是如此霸道。即使曾试过宝刀厉害的滕翼等人,亦想不到在实战时毫无保留的情况下,百战刀有如此威力。在万众期待中,百战刀像阳光长虹般由鞘内拔出来,随项少龙前冲的势子,化为迅雷急电,划过两人间丈许的空间,往严阵以待的管中邪劈去。观者人人张口瞠目,却没有人能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