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项少龙的关心模样,王翦笑着道:“难怪项兄不解,自少年时代开始,我的想法大多有异于常人。”

项少龙尚未有机会答话,门官唱喏道:“左丞相杨泉君、大将军王龁到!”

赵盘哪想得到项少龙这么看得起他,瞪大眼睛,呆看唯一的“亲人”。

项少龙不解地道:“为何你仍可像现在那么开心高兴?”

荆俊低声自负地道:“看过我的身手才拍掌!”

项少龙打心底喜欢此人,看着滕翼,表示尊重他的意见。

项少龙愕然往车窗外望去,原来是一块林中空地,四周静悄无人。

车马转入一条林木婆娑的小路,前方有座清幽雅致的园林院落。

他一直没有问及赵倩有关宫内的事,还以为现在的赵王后是她的生母。

项少龙双目射出凌厉神色,坚决说道:“不!我要把他当场处决,所有责任由我负担。顶多我们立即折返赵国,交由大王决定我项某人的命运。”

项少龙知道欲则不达,柔声道:“我项少龙怎会强人所难,来!我们到亭内坐一会,共享桂花幽香。”

这对越国的双生姊妹花,闻言站起来赧然微泛红霞,乖乖的脱掉轻纱,卸下内衣,露出全裸的雪白**,皮肤像凝脂白玉般柔润光滑,在墙灯下闪闪生辉。尤其脸上那欲拒还迎,似喜还羞的神情,哪个男人能看得不血液沸腾,胸内的心儿霍霍剧跳。

项少龙心痛舒儿之死,没有心情和她亲热,和她说一会内心话儿后道:“假若有一天我要离开赵国,芳儿肯否抛却一切,和我远走高飞?”

项少龙很想说自是来陪你上床或下席,当然不敢漏出口来,轻松地道:“当然知道,夫人是想看看项少龙是否是夫人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那人听得一头雾水,但他既说得出墨翟之名,显非胡诌,点头道:“墨翟确是我们的任巨子,你真的是由乡间来的人吗?”

美蚕娘黯然道:“孩儿的两个爹走后,奴家生活很苦,孩儿不幸病死,后来奴家学懂养蚕,生活才安定下来。”

项少龙道:“没有人比我更精刺杀之术,侯爷安心。”

赵穆岂会相信他空口说白话,沉声道:“事情须从详计议,你最好先建牧场,打下根基,这方面有我在孝成王跟前说项,定可顺利达到。”

项少龙心中好笑,他说这番话,是要赵穆自己明白到不可操之过急,见目的已达,自然不会蠢得去迫他,点头恭敬道:“鄙人全听侯爷吩咐,这是君上的指示。”

赵穆见他这么听话,心中大悦,微笑着道:“孝成王现在对你印象绝佳,但记着牧场的事要加紧进行。哈!你一招命中赵人的要害,没有比赵人更需要你这救星。”

项少龙道:“我已选定场址,明天立即动手进行。”

赵穆立起身来道:“来!客人也应来了,今晚请来的除了几个在邯郸最有权势的人外,还有为东周君的事来此的各国使节,趁这机会见见他们!”

项少龙知道自己现在成为赵穆的宠信心腹,所以特别得他垂青,站起来随他往侯府的主宅走去。两人并肩在回廊漫步,遇到的家将婢仆,无不跪地施礼。经过位于侯府正中的大花园,一群达百人之众的歌舞姬正在练舞,一时衣香鬓影、娇声软语,教人看得眼花缭乱。项少龙眼利,一瞥之下现指导她们歌舞的导师赫然竟是赵致,不禁多看几眼。训练并没有因赵穆经过终止,赵致明明看到赵穆,却充作视而不见,不住出命令,使众美姬翩翩起舞,五光十色的彩衣,在灯火照耀下教人目为之眩。

赵穆凑到项少龙耳旁道:“看上她吗?此女叫赵致,父亲是赵国有德行学问的大儒,师傅则是剑术大家,我也拿她没有办法。”

项少龙不置可否地一耸肩头,继续前行。过了花园,两人踏上直通府前主宅的长廊,对比下似是忽然静下来,一名女婢迎面而至,看见赵穆,忙避在一旁下跪。就在此时,项少龙心生警兆,自然而然地右手握在血浪的剑把上。

他心中奇怪,不由往女婢望去,只见她的手缩入广袖里,低垂头,下跪的姿势很特别,使人有种怪异的感觉,似乎她随时可由地上弹起来,作出种种动作。这纯粹是一种直觉,若非项少龙在来邯郸途中,每晚均依墨家心法静坐练功,感觉恐亦不能变得如此敏锐。赵穆一无所觉,继续前行。

项少龙大感矛盾,若此女是来刺杀赵穆,当是自己的同道中人,他现在固然要保住赵穆,因为不但须活捉他回秦,还要借他进行杀死乐乘的计划、打探东周君派使来赵的阴谋,但若害得此女落入赵穆手中,却是于心何安。不过此时不容多想,两人走至离婢女十步的近处,项少龙忽由外档移到赵穆和婢女之间,希望教她知难而退。赵穆生出警觉,望往项少龙。

婢女猛地抬头,露出一张俏秀坚强的面容,美目射出炽热的仇恨,同时两手由袖内伸出来,运劲外扬,两道白光,一上一下往赵穆电射而去。赵穆猝不及防下大惊失色,还未有时间呼叫或闪避,项少龙血浪离鞘而出,闪电般上挑下劈,准确地磕飞两把匕。

女刺客显然没有第三把匕,一声尖叱,就在两人身前滚出廊内去。项少龙作势追赶,眼前黑影一闪,原来是女刺客手上挥来的软鞭。

他借机退到赵穆前,似是保护他,其实是挡着已拔剑出鞘的赵穆的进路。女刺客知道失去良机,毫不停留滚入一堆草丛里,在夜色中消失不见。赵穆差点撞在项少龙身上,忙举手按他肩头,煞止冲势。

项少龙目光投往掉在地上的两把匕,刀锋在灯光映照下透出蓝色光芒,显是淬了剧毒。

赵穆犹有余悸道:“此回幸有你在,否则吾命难保。哼!那些人全是饭桶,给刺客潜进来仍一无所知。”

项少龙心中欣慰,这样一来既更取得赵穆的信任,另一方面亦让女刺客安然遁走。他并非次遇到这身手高明的女刺客,当日他乘坐赵穆的马车离开侯府,便给女刺客误会他是赵穆,把毒蛇投入车厢向他行刺。只不知她和赵穆有什么深仇大恨,必欲置诸死地而甘心,而两次都因自己而不成功。不过赵穆坏事做尽,仇家遍地乃必然的事。

宴会在侯府广阔的大厅举行,筵开四十多席,采“双席制”,摆满整个厅堂。项少龙对这时代宴会的礼仪已有相当的认识,大出意料之外,想不到今晚的宴会隆重至此。

君主款待群臣贵宾的宴会,人少时多采一人一席的“单席制”,倘或百人以上的大宴会,则采前后席,每席四人以上的“多席制”。至于一般大臣公卿权贵的宴会,多采“双席制”。

他们抵达大厅,离开席尚有一段时间,只来了赵穆的心腹乐乘和一肚子坏水的郭开,两人与赵穆关系密切,早点来好帮忙招呼客人。赵穆应酬两句便消失了,自然是去责难手下保卫侯府不力,看来会有人遭殃。

乐乘和郭开亲切与项少龙聊天,先问牧场选址的事,乐乘叹道:“今次我是左右做人难,在邯郸所有自认有点头面的人,争着来参加今晚的宴会,席位却是有限,唉……”

郭开亦苦笑道:“我也遇到同样的难题,惟有把责任全推到侯爷身上,教他们直接向侯爷询问,为何没有被列于邀请名单上。”

项少龙大感惊讶,自问没有如此吸引人的魅力,皱眉道:“今晚的宴会为何如此热闹?”

乐乘奇怪地道:“侯爷没有告诉先生吗?与秦国寡妇清齐名的大才女纪嫣然来邯郸作客,侯爷本没有把握将她邀来,岂知她毫不犹豫答应,害得所有人都要挤到这里来,好一睹她的丰采。”

项少龙心头剧震,热血上冲,一时说不出话来。谢天谢地!我的绝世佳人终于来了。

郭开惊讶地打量他道:“哈!想不到董先生是另一个‘才女迷’!”

项少龙的心神全转移到纪嫣然身上,哪还有兴趣和他们胡扯,告个罪,由侧门步出园林,以舒缓兴奋的心情。想到今晚即可和心中玉人聚,立感飘然欲仙,身在云端。心中同时感到奇怪,为何她明知赵穆是他的大仇人,还肯前来赴宴?急碎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项少龙惊觉地猛转过身来,刚好与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打个照脸。

美女吓了一跳,踉跄跌退两步,俏脸转白,由惊喜变成失望,垂下头去,幽幽地道:“对不起!奴家认错人哩。”

在远处昏暗的灯火映照下,入目的是越国美女田贞。项少笼心中恍然大悟,她路过此处,看到自己的背影,认出他是项少龙,等看到他扮成董匡的尊容,禁不住大失所望。

由此可知她对自己的印象是何等深刻难忘。心生怜惜,柔声道:“没有关系!你叫什么名字?”

田贞娇躯一震,掩口道:“你真是项爷,奴家梦也记得你难忘的声音。”

项少龙登时汗流浃背,想不到一时忘记改变口音,泄露真身,忙压得声音沙哑地道:“姑娘误……”

田贞一声欢呼,扑过来死命搂抱他道:“奴家死也忘不掉你,我们都不知多么为你担心呢,现在大爷没事,多谢老天爷哩!”

项少龙知瞒她不过,搂她到林木深处,凑到地耳旁道:“现在我的真正身份是个大秘密……”

田贞乖巧地接口道:“奴家明白,死都不会泄露大爷身份。”

项少龙加重语气道:“连妹子都不可透露此事。”

田贞犹豫片晌,无奈点头道:“好!不过她像奴家般思念大爷呢!”

项少龙稍微放心,低声道:“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会把你们姊妹带走,绝不食言。”

田贞感动得热泪盈眶,以最热烈的方式献上香吻,身体紧紧靠着他。项少龙压制已久的欲火立时熊熊燃烧起来,只恨这不是适当的时候和地方,痴缠一番,脸红耳赤的田贞在他苦劝下,依依不舍地返回内宅。项少龙苦笑摇头,往大厅走去。走了两步,一对男女由他刚才出来的侧门步入园里,密密商议,赫然是赵穆和赵雅。他心念一动,隐在一丛草树间,静心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