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俊嘻嘻笑道:“妙就妙在她亲爹原来是个塾老师,出来对我严词斥责,说了大堆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的话。我其实一个字都听不入耳,看在他美丽女儿份上,装作俯受教,他或者见我像是个读的人才,竟说什么有教无类,要我每天去上学受教,学做人道理,只要过年过节送些腊肉便成。嘻!当时赵致气得差点疯掉,向我干瞪眼,又毫无办法,项大哥你说是否精采呢?”

众人慌忙向赵穆举杯,项少龙等自是边饮酒边心中诅咒,暗骂赵穆这残暴的奸鬼。

滕翼点头道:“荆俊是这里最优秀的猎人,精擅追踪和偷鸡摸狗之道。此次我特别到这个村子来,是想项兄见见这终日梦想要到外面见识闯荡的小子。”

纪嫣然轻轻一叹,柔声道:“项先生是第一个令嫣然想问这问题的人,坦白告诉嫣然,我是否令你生厌?所以每次急急开溜,现在又想着怎样离开马车呢?”

信陵君显是心情极佳,说不定是因刺杀魏王有望,亲切地道:“我们现在去的是大梁所有男人都想去的‘雅湖小筑’,此筑固是风光迷人,更主要的原因是它的女主人纪嫣然小姐不但有倾国倾城之色,又以才艺震惊天下,与秦国的寡妇清并称当代双娇。”

赵倩伏入他胸膛里,幽幽道:“我与魏人有婚约,他尚不敢如此放肆,倩儿的娘却是因他而死。”

平原夫人脸上血色褪尽,颤抖着说道:“你敢!”

林中亭是妮夫人的别院内最深幽的地方,在茂密的桂树林里,有座隐蔽别致的小亭,正是幽会的好地方,这不啻等于一个约会。妮夫人呆了一呆,抬头望着他,眼中射出复杂的神色,欲语还休。项少龙知道她的内心正挣扎徘徊于为亡夫守节和以身相许两个极端的矛盾中,不再要求她的答案,确定四周无人后,牵起她的纤手,往桂树林走去。

项少龙的感觉像世上最华丽高贵的妓院,享受帝皇式的招待。风流阵仗他见得多了,但这样一对高矮肥瘦、神态相貌完全相同的美女,还是次遇上,难怪赵穆连雅夫人都无暇理会,因为他实在太多选择,何况还要应付赵王。正因如此,才会生出变态行为,虐杀他钟爱的舒儿,现在又以美色笼络自己,利用他去摧毁乌家。

项少龙嘴角逸出一丝冷酷的笑意道:“我知道怎样做了。”

雅夫人俏目亮了起来,与他对视一会,“噗哧”笑道:“我从未见过比你更自大狂妄的男人。”

那人不以为忤,淡然道:“天下的大害,莫如弱肉强食,强者侵略弱者、大国侵略小国、智者压迫愚者。而一切祸患的根由,是由于人与人间彼此不相爱,若能兼相爱,交相利,均分财富,再无嫉妒怨恨争夺,遂可实现天下之大利。”

项少龙怜意大起,这标致的美人儿青春少艾,却曾吃过很多苦头。

赵盘呆若木鸡,嗫嚅道:“什么是秦始皇?”

赵雅步入园内,项少龙刚把玉坠挂到赵盘颈上。由这一刻起,他就是秦国王位的继承者赢政。赵盘的神色又惊又喜,眼神却坚定不移,充满勇往直前的决心。没有人比他这个长居王宫的小孩,更明白机会是如何难得。唯有成为天下最强大国家的君主,他才有能力杀死赵王,为母亲妮夫人洗雪仇恨。他不但恨赵王,更恨每一个袖手旁观、给他脸色看的赵人。现在只有项少龙让他完全信任。

赵雅微笑来到他们师徒身旁,称赞道:“从未见过小盘这么勤奋过。”

项少龙向赵盘使个眼色,后者乖巧地溜走。赵雅虽勉强装出欢喜的样子,但脸色苍白疲倦,显然昨夜并不好过。

项少龙故意道:“雅儿是否身体不适?”

赵雅微颤道:“不!没有什么事。人家这几天四出为你打探消息,差点累坏了。”

项少龙皱眉道:“为何无端多了这么多生面人,赵大他们哪里去了?”

赵雅早拟好答案,若无其事道:“我把他们调进宫里的别院,没他们帮手,我在宫内行事很不方便。”怕他追问下去,岔开话题道:“计划进行得如何?联络上赢政了吗?”

项少龙丧气地道:“看来除强攻外,再没有其它方法,不过乌家的子弟兵人人能以一挡十,我的计划定能成功,赵穆和孝成王休想活过农牧节。”

赵雅垂下俏脸,不能掩饰地露出痛苦和矛盾的神色。

项少龙暗忖让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惊讶地道:“雅儿你这几天总像心事重重,究竟有什么心烦事?不若说出来让我分担,没有事情是不可以解决的。”

赵雅心中一震道:“哪有什么心事,只是有点害怕。”堆起笑容,振起精神道:“少龙最好告诉我当日行事的细节,让我和三公主好好配合你,才不致出错。”

项少龙微笑道:“不用紧张,过几天我会把安排详细告诉你,因为其中部份仍未能作最后决定。”心中暗自叹息,明白到赵雅是要出卖他到底。

赵雅忽道:“少龙!这几天有没有听到关于人家的闲言闲语?”

项少龙淡然道:“你是说齐雨的事!怎么会呢?我绝对信任我的好雅儿,明白到你是虚与委蛇,以瞒过赵王对我们的怀疑。”

赵雅神色不自然起来,像有点怕单独面对项少龙一般,道:“不去看你的美丽公主吗?”项少龙潇洒地站起来。赵雅呆看他充满英雄气概的举止神态,秀眸一片茫然之色。

项少龙心中冷哼一声,想到将来她终究会明白到自己亦在欺骗她,立即涌起极度的快意。

接下来的几天,乌家全力备战,兵员和物资源源不绝秘密由地道运进城堡。项少龙亲自训练七十七人组成的乌家特种部队,而他所用的方法,使滕翼这精通兵法的人亦为之倾倒,那想得到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训练方法。他不时往见小盘,教他如何扮演在穷家生活十年的赢政,到后来反是由小盘告知他自己想出来的东西。项少龙见他这么精明乖巧,大为放心。不经不觉,离农牧节只有三天时间,情势顿时紧张起来。

现在项少龙最担心的是朱姬,若她逃不出来,他们只好强攻质子府,没有她,小盘将当不成赢政,所以他们另有一套应变计划。这天午后,离去整整七天的肖月潭终于回来。进入密室,肖月潭神态大是不同,歉然向乌应元和项少龙两人道:“先!图爷命肖某向你们道歉,因为本来我们存有私心,言语间有不尽不实之处。但保证由这刻起,我们会诚心诚意与诸位合作。”

乌应元如在梦中,不知项少龙使过什么手段,使这人态度大改。项少龙却心中惊懔,知道图先是个果敢英明的人物,如此一来,始有成事的机会。

肖月潭道:“幸好得少龙提醒,否则图爷说不定会给赵人抓到。”

项少龙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肖月潭道:“随我潜入城者共三十人,均为一等一的强手。”顿了顿道:“图爷身边有一百二十人,亦是他手下最精锐的好手。”

项少龙道:“肖先生最好命入城的人全到乌府来。”

肖月潭一呆道:“少龙是否想和赵人打一场硬仗?”

项少龙微笑道:“可以这么说,也不全然是这样,先生请恕我卖个关子,后天我会把全盘计划奉上,事关重大,请先生见谅。”

肖月潭笑道:“少龙如此有把握,我就更为放心了,现在图爷藏在城外一处山头的密林,静候我们把政太子和夫人送出城外。”

乌应元笑道:“先生真行,那几名服侍过先生的歌姬不知多么想念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我们会将她们送到咸阳贵府内……”

肖月潭喜上眉梢道:“天下人人称道乌家豪情盖天,果是言不虚传,肖某交了你们这些好朋友。”

项少龙告辞离去,途中遇到来找他的荆俊,原来滕翼有事找他?抵达靠近城墙的一座成了临时指挥部的小楼,滕乌两人正在研究质子府的详图。

项少龙觉得奇怪,问道:“哪里弄来的好东西?”

荆俊得意地道:“是我画出来的,只要我看过一次,便可默写出来。”

项少龙大感惊讶,想不到荆俊有如此惊人的记忆力,画功又那么了得,夸奖他两句后,道:“希望不须用强攻质子府的后备计划,否则纵能成功,我方将伤亡惨重。”

滕乌两人一齐点头,可见对攻打质子府,存有怯意。

荆俊道:“若要把质子府攻破,确是难之又难的事,若只须救出朱姬,情况完全不同,只要由我率领那‘精兵团’便成。”接着说出计划,竟然头头是道。

二人大感惊讶,同时对他更刮目相看。

项少龙暗忖这小子正是天生的特种部队,比自己还行,正容道:“由现在开始,你被任命为精兵团的领导,你最好和他们一同作息,将来合作起来,可如鱼得水。”

荆俊大喜,别人忙得喘不过气来,他却闲着无聊,只能当滕翼的跑腿,这时忽变成精兵团的指挥,禁不住喜出望外。一声呼啸,径自跑去找他的部下。

乌卓苦笑摇头,追着去了,没有他的命令,谁会听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指挥。

滕翼闭目养神,半晌睁眼道:“我仍放心不下倩儿。”

项少龙道:“照理未到农牧节,他们应不会摆布倩儿,免得惹起我们的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