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章程,事情做起来也就顺畅了,不过一刻钟,十七份契约都签署完毕,待最后一分契约上的墨迹干了,李华也松了口气,虽说一波三折,这买卖好歹是成了,理了理签好的契约,仔细收起,放回木匣里依旧锁好,递给身边的婆子收了,这才说道:

毕竟买个额头刺字的官囚,不是闹着玩的,见李华正等着他回答,赫管家硬着头皮说道:

“回四奶奶,您说的一点不差,按您的论法,程清雪的身份还算清白,只是……这官囚……是不能买的。”

听了这话,堂下又一阵骚乱,原本几个平日和程清雪要好的丫头,见她终于有人要了,正暗自递着眼色,悄悄地伸着拇指,为她庆幸,不想顷刻之间,云翻雨覆,她又一次被淘汰了。

喜菊忽然反应过来,这四奶奶不会以为自己有意害她吧?想到这,喜菊忙将绣品递给芙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说道:

见云初话说的婉转,即拒绝了评选,又给自己留足了情面,默念了声阿弥陀佛,李华拭了拭额头的细汗,也赔笑道:

说完,李华顿了下,又补充道:

赫管家也将李华让到了客位,吩咐丫鬟上茶。

“我见您也是有意,这样,您如果真心想收她,我今儿也不要她这几个月的伙食银子和利钱了,您付个本就行,全当我心疼这丫头了,您只好好待她,给她口饱饭,照看些别让人太欺负了就是,嗯……像她们这些官囚,身价本来就不高,我买她的时候,也就付了五两银子,不够您打牙祭的,四奶奶,您看……。”

一句话,朝廷对盐贩不论是非,逮着就杀。又不是贩毒,危及人类健康,竟然用这么重的刑罚,这万岁是不是有些昏庸了,听到这儿,绕是云初也打了个寒战,开口问道:

“好,奴才过后回大奶奶一声。”

“噢……大嫂也够辛苦。”

“奴婢来的时候,三奶奶正和三爷赌气,奴婢将您的话转告给她,她竟说,竟说……”

“回四奶奶,露院离管事房远,这是抄的近路,过了沁院,向北再有一刻钟就到了”

毕竟是管家,对这府里的东西大都有数,赫管家自然看得出,绿珠摔碎的是一套上好的朱泥茶具,至少也值几百两银子,就这么碎了,姚澜和太太知道了一定会追究,不想云初竟没事儿般,轻描淡写地打了,也不知这位旷世才女是不懂规矩,还是不在乎银子。但云初是主子,可以不在乎,他看到了,便不能不管,见绿珠要起身,赫管家忙出口阻拦。

“就是,昨儿因为秀儿的事,四奶奶您有籍口,今儿再不去就……好孬去打个花唿哨。”

“奴婢私下里问了,不想刚起个头,就被喜梅岔开了,怕她们生出嫌疑,又在太太跟前嚼舌头,奴婢也没敢追问。”

“咦……这墙上怎么竟有个柜儿”

这七女的事迹,让云初想起前世的三国故事中,诸葛亮火烧新野,刘备携民渡江,遭遇曹操追兵,那糜夫人身负重伤,为救阿斗和保护自家的清白,纵身投入枯井,做了烈女,没见刘备如何悼念,反而是后来诸葛亮留锦囊,刘备甘露寺相亲,智娶孙尚香被传为佳话。

说着,太太伸手拉着云初越过供案,来到画像前,指着正中央的那幅三十左右,端庄典雅的女子道:

满腹狐疑地随太太过了拱桥,沿着一条木制的阶梯,缓缓地来到小屋前,云初这才现,小屋的檐上悬着一块朱红蝙蝠纹牌匾,上书三个硕大的篆字,想就是这小屋的名字了,可惜除了中间的那个字貌似她屋里《仕女图》中的那个“女”字,其他的一概不识,瞄了眼喜菊芙蓉,只见她们正认真地看着门前园柱上的对联,也不好寻问,暗道:

出了厅门,见太太转向东偏房,钟姨太开口叫住了云初,正要说话,潘敏赶过来,讥讽地说道:

“姨妈,媳妇那日的确在院中遇到与奶娘走散了的七爷,但并非如三奶奶所说,拉拉扯扯,是听七爷说肚子疼,媳妇给他号脉……”

古人重孝,按规矩,婆婆训话,你就得听着,没错也得认错,求婆婆责罚,换句话说,对待婆婆的教训,要态度端正,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云初是不是脑袋里都被诗词歌赋塞满了,成了浆糊,竟敢当众质问太太?就算太太是她的亲姨妈,也没这么放肆的啊?见云初如此,众人俱是一怔,随即都看向太太,瞧起了热闹。

“摆饭吧。”

“都闭嘴,一大早的,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

“噢……我倒忘了,三爷那儿莺莺燕燕的一屋子人,用不上三奶奶伺候,您自然有着大把大把的空闲。”

“闭嘴!我看你是被秀儿吓傻了,来人,把霜儿拉下去!”

云初冷冷的说道,顿了一下,又接着问道:

“想是四奶奶年轻,经验少,但凡在种暴病,都是急症,哪有遗传的……秀儿的父亲张五哥去世时,都是老爷身边的人张罗的,老奴不在场,自然也没看到,但听秀儿说过,他父亲因为做事不周,挨了责罚,一股火闹的才生了病,虽说他父亲也是肚子疼,但疼的没这么厉害,像是拉稀,还伴着头晕恶心,瞧了大夫,说是寒证,那曾想一副汤药没喝完,人就殁了……”

云初脚步没停,一边继续向前走着,一边问道:

见云初直奔月亮门,刚起身的喜菊追上来问道。

听到云初凄厉的叫声,想起牡丹就死在这儿,董爱和芙蓉但觉后背凉,一起惊恐地向四处看去,哪有什么人影,都疑惑地看向云初。

见云初要走,那容她轻易错过,董仁一步上前,挡住了去路,温情地叫了声:

那次董书私上观星阁,惹上旬公子,被太太知道后,随她去的几个小丫鬟直接被逐出了府,好在董书护着,才没将秋红、秋月两个大丫鬟逐出府,可也挨了板子,前几日才养好伤,出来伺候,如今云初新寡,果真犯了规矩,沾惹上是非,还不得……想到这儿,喜菊是真怕了这个一刻也不安生的四奶奶,急得眼圈都红了起来。

“芙蓉,把孙妈的钥匙收了,去把角门打开。”

“星宿院?”

又是一种剧毒草!

只是她不明白,这么大个国公府,果然有好医之人,种一个药园再寻常不过,董国公和董爱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地隐瞒?他们想隐瞒什么?

众人这才现,原来哑叔并非天生的哑人,竟是被人割了舌头。感觉到扶着自己的手传来阵阵颤抖,云初这才现,芙蓉已吓的脸色白,眼光向后瞥去,只见喜菊喜兰也惊得脸色白,哪还能出声音。

六识异常敏锐的云初,听着她已走出了近3o米,那三人才动身,不觉暗叹一声,看来这露院的小丫鬟们一个个还真的都惧怕喜菊、喜兰。

芙蓉也在一边补充道:

一句话,别的都是假的,有钱才是硬道理。

当初用计引江贤入府,只为离间黎国君臣,挖走黎国谋士,不想会有今天的局面,但如今形势,却是万万不能放虎归山的,江贤果真和黎帝前嫌尽释,重新辅佐他,栾国的灭亡,只在弹指之间,听了这话,董国脸色变了又变,沉吟了半晌,叹了口气说道:

心里依然怨气冲天,但见国公爷态度强硬,语气中已透着丝丝怒意,太太也知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刚常伦理违背不了,不敢再说,只脸色惨白地坐在那里。

“老爷回来,也不派人传一声,妾出去迎接”

难道这赤国皇帝也是个政治狂人,战争魔王,有如前世二战的动者希特勒,但赤国可没有纳粹那么强势,想起二战结束时,希特勒的惨败收场,云初总觉得这“边乱”的背后透着一股诡异,摇摇头,这些国家大事是男人的事情,她一个小女子,只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就好,对她来说,唯一的目标便是能顺顺利利地把自己嫁出去,过米虫一般的生活。

说着,太太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

“回太太,大奶奶来瞧姨太太,在门外候着。”

也许这就是她和栾姨妈之间跨越几千年的代沟吧,云初暗叹一声,她终是改变不了栾姨妈根深蒂固的思想。见她脸色白,太太叹了口气,柔声说道:

“姐姐别生气,姑爷刚走,云初心情不好,闹些孩子脾气也是有的,总是亲外甥女儿,您就多担待些,这不,刚刚听我提起柳儿的事儿,这才吵着闹着要个说法,说什么也要回去……”

“你放心,这些你婆婆早为你想到了,再过个一月半月的,你只管装出害喜的样子便是,余下的事儿你婆婆自会替你安排……”

毕竟董国公有七个儿子,董爱会不会是因世子之争而丧命的呢?

“这些都是为你好,你年龄还小,以后的日子长着,如今忘了规矩,再不借机好好学学,久了,怕是你婆婆也会生厌。”

栾姨妈边说边拽着廖净初在软榻上坐了下来。早有丫鬟上了茶,栾姨妈端起来喝了一口,上下打量了廖净初几眼,叹道:

六识没云初灵敏,芙蓉自然没听到落雁湖的动静,只一味低头走着,到了拱门边,才现云初没跟上,忙打住身子,回头叫了起来。

虽隔着一座假山,但芙蓉清亮亮的声音还是传了进来,黎五一怔,迷着眼向假山的方向瞧了瞧,嘿嘿一笑,露出一脸的yin笑,说道:

“嘿嘿……难怪文翰来国公府这么勤,筹粮竟筹到了落雁湖,原来是美人有约,惦记着国公府的小寡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