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丈夫的人怎么可以这么快乐?见云初笑着看过来,想着潘敏的话,太太心里越的不舒服,这云初自打过了门,便像转了性,不再像从前一样知书达礼,贤良大度,昨儿董仁撞鬼落水,险些没了半条命,这各院大小是个人,都去问候了,唯独她没朝面,不怪潘敏有成见,这么大的事儿,那怕打晃子应景也该照个面,给她这个亲姨娘争脸才是,好在有秀儿的事儿遮掩,但众人心里都明镜似的,秀儿不过一个丫鬟,怎么能和“爷”相比?

云初这才明白,不是她长的漂亮,脸上有花,众人才盯着她瞧,原来是嫌她银子花多了,不觉暗叹这古代人命的轻贱,一条活生生的命,仅值二十两银子,果然是为富不仁,心里悲叹,脸不变色,只坐在那儿瞧着,却并不感谢太太为她补了银子,在她认为,这些烂规矩索性打破了更好,至少能让那些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们心里感到一丝暖意。

潘敏原想说是云初恶语在先,她才怒了,话说了一半,想起这事儿是她先挑的头,说到底还怨她嘴欠,一时顿在那,不知这状该怎么告了,只恶毒地看着云初。

见云初无视众人,面不改色地坐在自己身边,潘敏阴阳怪气的揶揄道:

语气中透着淡淡的无奈,云初说完,转身缓缓地向外走去……

云初一听便知钱嬷嬷误会了,但也不能明说她已查出秀儿的死因,要借大夫的手为她伸张正义。

说着,看了眼炕上的尸体,又念叨起来:

今非昔比,她如今新寡,再像从前一样叫她的闺名,的确有失体统。今日他真的怒了,这个无礼的小丫鬟会受到惩罚,但事后她一定也逃不过责罚,新寡的她以后的日子怕是会更加艰难。

“好了,好了,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说了一堆,看把你委屈的,仔细被人听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了你,传到太太耳朵里,还不得……”

说着,董仁突然打住话题,转而说道:

见喜菊的身影消失,芙蓉小心地提醒道,话没说完,便被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

见云初要上楼,喜菊忙出口劝道。看了她一眼,云初没说话,只一步一步登上楼梯。

“我既然说了,大嫂果真怪下来,自然有我担着,还罚不到你们身上,你们这么怕大嫂罚,就不怕惹恼了我,也会罚你们,嗯!”

说说笑笑,几人已出了竹林,无意中一抬眼,云初现前面不远处有个角门,心下疑惑,指着问道:

听了这话,云初也放眼望去,离她们大约六七十米处一片植物引起了她的注意,按说,这么远的距离,又有灌木阻隔,常人是无法看清灌木后面的植物的,更别说辨别了,但云初六识异于常人,这么远的距离,却可以瞧得清清楚楚。

听了云初的话,哑叔上下打量了芙蓉几眼,立在那儿迟疑了一会儿,见云初神色不容置疑,也没再反对,转身推门带头走了进去。

“奴婢也不知为何如此,别说喜兰姐姐以前不在这院里,就是这院里的人,怕是也没几个知道这竹林后面是个花园,都以为过了竹林便是别处了。”

听了这话,云初想想也是,喜菊、喜兰总是太太派来的高管,还真不好太冷落了,免得这俩人一个不高兴,去太太那儿有的没的瞎编排一通,太太还不得立马送一堆各式各样的小鞋过来。左右要住上很久,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在这一刻。想到这,云初打住身子,刚要应下,一转身,无意中瞥见喜兰正和喜菊换着眼色,眼里透着一丝裸轻蔑,见她看过来,喜菊立即换上一副笑脸,恭顺地立在那儿,等着她说话。

也别怪云初这样想,实在是她前世的yy小说看的太多,其中不乏有主角来来回回从狗洞里逃出生天的,果真有个狗洞让她钻,让她能逃离这森森的庭院,她也不介意降尊迁贵。

见董国公神色萧然,看着他两鬓渐渐斑白的头,太太深知他的忧国之心,虽不赞成他利用云初的心思,却也不想再反驳,沉默了一会儿,太太冲门口喊道:

“云初新寡,按祖宗的规矩原就该安安份份地守着,那容得……更何况她名声显赫,果真能争回一块牌坊,那容耀自是与别人不同,满族的人都瞧着她呢,那容她出半星差错,白白地坏了名声。”

提到打仗,想起战死沙场的大儿子董忠,太太心里一阵刺痛,见国公爷不语,颤声说道:

“应该是的,奴婢当时也没看真切,听人叫四爷回魂了,奴婢一阵伤心就昏了过去。”

太太话没说完,姚阑脸色微变,诧异地看着云初,插嘴说道:

“偏偏三媳妇不争气,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仁儿处事荒唐,她不但不敢劝,反倒处处迁就,却只会和后院的女人使劲,妹妹没看她那个院,整日里闹的鸡飞狗跳的……自己院没管好,竟管起府里的事,几个月例银子也看上眼了,非闹的阖府不安,她才好受。”

太太早打算从自己院里调人过来,不想话没出口,便被云初抢了先,有心回绝,想起刚说了“不让她受委屈”的话,更有栾姨妈在这儿,这话却不好说了,端起茶喝了一口,沉吟了半晌说道:

如今见识了云初的手段,那敢再做他想,依她这个时代的思想,云初自是巴不得要了这个孩子,这才急巴巴的在云初面前誓,让她放心,安心地收养这个孩子。

“妹妹这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你大嫂刚守寡时,也被各房欺负,直到现她怀了大爷的遗腹子,被你婆婆护了起来,才好些……你看如今,她在府里多风光。”

“这都是命啊,我也不舍得你年轻轻的就……你出嫁前,我听说姑爷得了不治之症,有心想悔了这庄婚事,可你偏偏不肯,说什么背信弃义,不是君子所为……那时你要悔,我厚着脸皮求求你现在的婆婆,也就悔了,如今你已过了门,哪有回门长住的理啊?你父亲是国子监祭酒,天下的贤士学子都看着他,以他为表帅,你久负盛名,一直是你父亲的骄傲,果真做出什么……岂不让天下人耻笑,让你父亲没脸,你让他还怎么活在这个世上?”

廖净初本想借机提出回娘家的事,不想话说了一半,便被栾姨妈抬手打断,不安地瞅了门口一眼,低声说道:

正想着,听到院子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这些日子,廖净初就现她的听力和视觉要比常人灵敏,此时看看芙蓉,见她豪无反应,更加确信,她穿越后,六感要强于常人。见芙蓉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抬手打断了她,说道:

这几日她想了很多,也瞧得明白,她身边的三个大丫鬟中,柳儿是太太的人,莺儿是大奶奶姚阑的人,和她都不贴心,唯一能收为己用的也只有芙蓉了。

听了潘敏的话,董书忍不住也跟着嘲讽起来,话说了一半,正迎上廖净初那冰冷犀利的目光,不由一哆嗦,想起她四哥还在那儿躺着呢,生怕这位四奶奶一怒,再把他四哥招回来,吓的硬生生地咽下了后面的话。

一个个胆战心惊地看着那张青黑的脸,低声祈祷着、哀求着。纷乱中,还是大奶奶冷静,没见她移动,原本离供案几米远的她,一晃神,已经来到董爱身前,玉手轻抬,压下了被风掀起的天地背,遮住了那张青黑狰狞的脸。

好一会儿,一个婆子上前劝道:

“镇国公董继良接旨!”

太太听了,止住了泪,咬着细碎的白牙狠狠地说:

“这一大家子人,就没一个懂事的,事事让人操心,阑儿倒是事事精心,偏偏又不是个全活人,我这是哪辈子作了孽,就这么两个嫡子,偏偏一前一后就这么没了,要不是还有个小孙子,我也索性死了干净。”

“这是镇国公府,大爷和四爷都是太太所生,在这府里,你和我原是最近的,妹妹刚进门三天,四爷就走了,我本该寸步不离地陪着你的,这不,都是三小姐闹的,万岁爷早就下旨为她赐婚,原准备下个月完婚的,不想府里竟出了这事,三小姐闲晦气,说四爷尸骨未寒,她就穿红挂绿地嫁人,不说不忍心,更是不吉利,吵着闹着要悔婚,你想啊,那是圣旨啊,哪容易就悔了,我好歹劝住了她,就听说妹妹这边投了湖,这才急巴巴的赶来……”

怎么办?

见云初难得顺着她说话,潘敏出奇的也没再言语。倒是四姑娘董画好奇的问道:

“虫子?打结?那会是什么样子?我竟怎么也想象不出来。”

“打结就是虫子蜷缩成一团,或几条缠在一起,形成一个小疙瘩,堵在肠子里,疼痛难忍,虫子舒展开了,就不疼了,疙瘩也不见了,然后再出现,就这样,肚子里会时不时出现疙瘩。”

听了这话,孙姨太问道:

“五姨太可留意过,七爷肚子疼的时候,有疙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