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事多,爱儿院里不过多几个奴才,你看她那院里,见日里像唱戏似的,人还少了!”

更有甚者,她不明不白地和董仁争吵落水,太太不说为她讨个公道,却因怕她闹起来,先想到的是毒哑她封口。

“四奶奶心软,容了你,还傻跪在那儿,不快谢恩,记得以后好好伺候四奶奶”

明明没感情,未婚夫病危,却不悔婚,大婚三日没圆房老公就死了,也要这么枯守,不能再嫁,老公明明在婚前就背叛了,还要为了他的名声,为了才女的名声,辛辛苦苦地替他圆……

“云初怎么了?”

“母亲,栾国不是也有回娘家守寡的吗?怎么偏偏女儿不能?”

才怪,果真恢复了记忆,太太不接茬把她毒哑或弄失忆算她仁慈。听了这话,廖净初不由想起太太要毒哑她的事儿,思虑了半天,这事还是不能和栾姨妈说,万一她压不住,追问起来,有太太的威压,柳儿张妈自不会承认,怕是由不得自己信口雌黄,倒留下了祸根。

“这江公子如此劣迹斑斑,老爷太太竟还容他住在府里,府里这么多姑娘、奶奶,就不怕……还不趁早将他逐出国公府?”

想起前世的他,一丝疼痛划过心底,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淡淡地问道:

“大奶奶竟是宰相之女?叫什么名字?”

廖净初说道这,顿了顿,目光缓缓地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看着众人一个个都脸色煞白,暗暗咬咬牙,继续说道:

看着芙蓉一副恨不能替她哭的样子,云初不觉想起前世的他,也是这样,只要是她的事情,他都是比她急,医科大四年,他一直站在她身后,由着她欺负,总是一脸和煦的笑,柔柔的,暖暖的,包容着她的任性,她的固执,他们只简单吃个地摊,手拉手散散步,空气中都散着愉悦的香气……

芙蓉说着,已经扶廖净初上前跪了下来,低声说道:

见栾姨妈如此,云初却是不好再推,乖乖地喝了起来。

“回太太,栾姨妈,四奶奶刚醒,许是忧伤过度,竟什么都不记的了,这不,熬得药都凉了,四奶奶就是不喝,大奶奶刚又劝了半天。”

“既然是给四奶奶的,就先撂这儿吧”

“张妈,这个……能行吗,毕竟江公子救起四奶奶时说过,她只是呛了水,没什么事,很快就会醒的,这人都被救活了,再被毒死,一检查准漏陷,奴婢死不足惜,只怕传出去……”

说着,转脸对太太说道:

“都是媳妇的疏忽,媳妇回头一定好好教训这帮眼里没人的小蹄子,看她们还敢欺负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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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这妯娌本就不好相处,太太这不摆明了诬陷她,离间她和姚阑吗?对上姚阑投过来的裸的不满,云初也是心惊不已,疑惑地看向太太,却听她说道:

“阑儿别心惊,你也是分身乏术,那顾上这些了,都是爱儿病的日子久了,放纵了这些奴才,你也不用费心,你那一堆活就忙不过来呢,我的意思索性将云初院儿里的奴才全打了,找个牙婆来,让云初自己挑捡,把缺补齐了……”

只云初一个不满,太太竟然要换了露院所有的奴才!虽知云初是太太的亲外甥女,太太素来就宠她,却不曾想,竟会偏心到这种程度,听了这话,姚阑手一抖,一直端在手里的茶水险些溢出,顺势送到嘴边,呷了一口,放下茶杯,笑着说道:

“这样更好,再让这些人不长眼,见主子好说话,就作威作福起来,索性撵走几个,看今后谁还敢欺负妹妹!”

尘埃落定,云初也暗舒了口气,见众人不语,想起恍惚听姚阑说要打仗了,不知何意,开口问道:

“大嫂刚刚说要打仗了,是……”

听了这话,不等姚阑说话,栾姨妈说道:

“云初这是忘了,栾国、黎国和赤国三国中,赤国最小,偏安于东南一隅,原本看他国小,栾、黎两国不与他计较,谁知近一年来,赤国却屡屡侵犯两国边界,甚至派人假扮黎国人肆意劫掠栾国的商贩,挑拨两国关系,恰被黎国镇守边关的黎将军擒获,黎国万岁派使者将赤国贼送来栾国,澄清了此事,才免了一场战乱,但两国均对此恼怒异常,半年前黎国又派使者来栾国,已和万岁达成协议,两国联合出兵东进攻赤,赤国灭亡后,不分城池大小,谁攻下就归谁,栾黎两国重新划疆定界,划栾河而治……你大嫂刚说的就是这事儿,她父亲是当朝宰相,自然知道,万岁虽然没有下旨,但这出兵是早晚的事儿。”

这赤国皇帝疯了,还是脑袋被门挤了,以他一个小国,能偏安于一方就不错了,竟敢擅自挑起战乱,惹得两个大国同仇敌忾,狠要灭了他,来古代这么久了,没听说赤国有什么仰仗,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啊。

难道这赤国皇帝也是个政治狂人,战争魔王,有如前世二战的动者希特勒,但赤国可没有纳粹那么强势,想起二战结束时,希特勒的惨败收场,云初总觉得这“边乱”的背后透着一股诡异,摇摇头,这些国家大事是男人的事情,她一个小女子,只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就好,对她来说,唯一的目标便是能顺顺利利地把自己嫁出去,过米虫一般的生活。

其他的,让别人操心就好。

见云初面色疑惑,姚阑笑着说道:

“看来妹妹真是一点都不记的了,您以前对万岁联合黎国出兵灭赤是极反对的,说黎国经过这些年的磨兵厉马,已今非昔比,早有吞并天下之心,说什么所谓唇亡齿寒,栾国只有和赤国联合抗黎,才是生存之道,墨帝11年探花,内阁侍读唐萧唐公子就是听信了您的话,以死相谏,血溅金銮殿,因此被罢了官,不是栾国没有斩杀文人的先例,怕是唐公子早没命了。”

难道那旷世才女不仅文章做的好,还是个李清照似的爱国人物,听了姚阑的话,云初恍惚记得芙蓉在灵堂上曾提过这个唐萧,还特意把他的挽联指给自己看,可惜自己不识字,当时也没往心里去,此时竟一点也想不起那唐萧是圆是扁,自然不好评价,听了姚阑的笑语,只坐在那儿不语。

这姚阑今儿是怎么了,那壶不开提那壶,唐萧受云初蛊惑,血溅金銮殿一事曾哄动了整个栾城,云初也因此被世人“另眼相看”,如今她已经嫁人,这事儿,栾姨妈是万万不愿被人提起的,躲都来不及,自然不愿接口。

太太想也是一个心思,竟也没接口,姚阑一住嘴,屋里立时沉寂下来,

见众人不语,姚阑端起茶慢慢地喝了起来,边喝边打量着云初的房间,瞅见小几上空空的,心一动,随口问道:

“咦……这琴怎么收起来了,妹妹的琴艺栾城无双,我原不太懂,还是前些日子听三奶奶说,妹妹陪嫁的那琴叫独幽琴,竟是钟离大师的绝世之作,是6侍读机缘巧合又耗尽千金得来,说这世上只有妹妹的才华,才配那把琴,不知是真是假?”

一句话让太太想起董爱生前因那琴吐血的事儿,脸色一寒,连一向沉稳的栾姨妈也不由得变了脸色,暗恨姚阑多嘴的同时,更为女儿有这样一个精明的睚眦必报的妯娌担忧不已,看看云初,又看看太太,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音。

提起琴,她前世倒是学过,但那是钢琴,这古琴别说弹,看着都晕,不收起来,留着干吗?事实虽如此,话却不能这么说,对前事一无所知的云初没有栾姨妈那一层担忧,一时却也被问住了,见太太现出不悦之色,额头也出了一层细汗,正不知如何作答,抬头看到墙上的仕女图,灵机一动说道:

“居丧之人,疾痛在心,口不甘味,身不安美,实在听不了那丝竹之声,更无心拨弄。”

丝乐有喜有悲,董爱灵堂前每日都哀乐阵阵,怎么就听不了了,见云初避重就轻,不回答她的话,反强辩起来,姚阑轻轻一笑,正要开口,只见芙蓉敲门进来回道:

“回太太,栾姨妈,二奶奶、三奶奶和几个姑娘听说栾姨妈在这,都过来了。”

栾姨妈听了,暗舒了口气,不等太太说话,开口说道:

“我是这里的常客,又不是走了再不来了,难为几位奶奶和姑娘惦记着,快请进来”

太太也回过神来,接口说道:

“让她们进来吧”

不着痕迹地擦了擦额头的汗,云初也暗舒了口气,虽知这些人来看栾姨妈不过做秀,但还是很感激她们来的及时,为她解了围。

不然,瞧姚阑的样子,一定是没完没了的。

今儿总算领教了,以后这府里,得罪谁,也别得罪姚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