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凡涉及自己和她男女感情的玩笑话,无论是自己还是其他人都决不允许出口的,否则就是柳眉倒竖加恼羞成怒的无情打击,甚至直接翻脸不认人。6一凡为此既憋屈也迷惘,搞不清是自己过分敏感了还是吕继红真变了。

肇辄这两天不在家,吕继红也因肇飞不告而辞整天懒懒洋洋的无精打采,没有了这每天逼她起床的俩催命鬼,蓝蓝干脆乐得终日介赖在床头美美地睡个够,并向生产队称病不起。但即使这样,昨晚陪吕继红熬夜等候时,终究还是她撑不住比吕继红先迷糊过去了。

“哈哈,抓到肥羊了。”

村内估计是还有些自己未能现的民兵在进行搜查,村外把守的民兵与那些青年人生冲突后,有两个民兵头目模样的人闻声由村内出来,向刚才把守公路方向的民兵了解了情况,又抬头观望了公路上的青年人一番,见他们没有什么异常举动,于是就转身返回了村内。

他在医院已经陪伴“猴子”好几天了,每天都有不少的县里的大小领导来慰问、探望和劝解,或是人保部门的人来调查、复核案情。刚才他出门给“猴子”买早餐,在返回医院病房经过走廊时,已经现了很多这两天频繁露面的县里的大小人物,他们都面沉似水一言不地站在那里。胡勇不知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医院里到底生了什么大情况,但知道他们肯定都是冲着“猴子”和自己来的。

他哀哀的想,以后为此受憋屈或遭冷藏看来是难免的了。

他俩哪儿知道,闻主任刚才压根就没心情听来人是哪儿来的,和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所以搞清情况以后有些不太好意思;至于其嘴里的儿子,其实只是她的继子,更是她女儿的亲爹爹和自己最爱的人,只要提起他来,总是不自然地会流露出小儿女的羞涩。

吕继红是大队民兵连“铁姑娘”排的排长和妇女会那边的委员,还是生产队的记工员,属于党组织培养提拔的重点对象,常到黄大姐这里汇报工作。小姑娘没什么娇气,泼辣大方性格直率还勤劳肯干,很对黄大姐这个苦出身没文化的老工人的胃口,所以特别喜欢她;至于肇飞,在一帮子下放干部中也有些威望,尽管这种来至于文化底蕴和成就的威望,不是黄大姐这种老粗所欣赏和能懂得的,但在肇飞受批判被生产队斗争的时候,她还是出于一贯的善良,帮着回护了几句。这两个熟人突然之间被人举报为加害人和受害者,让黄大姐很是心痛和惋惜,但阶级觉悟和积极参与斗争的精神,让她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她决心要将坏分子肇飞亲手法办,交给广大人民群众审判。

对于整件事的定性问题,王组长原本是打算和和稀泥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不将它往政治事件上升的。毕竟贫下中农和知青都是革命群体中的一部分,革命群众之间偶尔出现不和谐,那就像牙齿难免还会偶尔与舌头打架一样,不值得大惊小怪。知青下乡运动今后还要继续下去不是?伤害了贫下中农的感情,再分配来的知青往哪里安排?定一个偶然性的群体性冲突为好,占便宜的革命群众向吃亏的群众一方道歉,做出一些赔偿,轻轻处理肇事者就行了。

“你***这样跑,到县医院人就死他娘个?了。抱稳些,身体平着,别让他的血再流出来。”

秋鲁当天实际上很早就起床了。他穿一身黑色中山装,袖缠黑纱胸缀小白花,早早就赶往会场,站在会场的主入口,亲自接待前来追思和哀悼的各界普通群众。昨天范城县里生的一切并没影响到他此刻的情绪,他对自己的政治智慧和能力信心满满,只要他能及时赶回范城,相信一切难题都会顷刻间迎刃而解、烟消云散。

类似肇辄这样的案子是有可能的,先准备着吧,如果今天劫不到人,明天再看情况决定。胡勇粗线条地计划了一番,决定现在就上路做些准备工作,他临行前将光光拉到身边吩咐道:“你们三个最好再跑一趟,帮我把所里押送动身的时间摸清楚。不要进去,侧面摸一下就可以了。我先到山路上去看看,做些准备工作。如果事情急,留两个人在路上制造些情况拖延一下,另一个赶紧回来给我报信。”

“喂,师兄你先松手。”

“医院是谁在值班?就小李一个人吗?”

“不行,我就想早些知道。”

胡勇正眼也没瞧那两个与“猴子”差不多德行,一看就不算什么好货色的知青,板着脸夺下“猴子”手里自己的那条武装带,气哼哼地说。

“您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是真有正经事来见秋主任的?”

“主任,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我是担忧你在路途中出问题。”

“检查过好几次了。刚才在县革委会门房还查了一次,我说是您家亲戚,他们就没有再问。”

老将军沉思了一会,表示否定的摇了摇头。“如果真干上了,不会这么快解除的。”

“火箭筒呢?”

前面演出的内容很老套,都是些紧密联系时代、讴歌领袖的集体歌舞类节目。继母闻兰可能是受方才小插曲的影响,精神有些不集中,显得兴趣缺缺;秋鲁却看得兴致盎然。毕竟是专业人的专业表演,比他那儿县的业余选手强的太多了。到了下半场,当一个身材壮硕的,胸膛很宽厚一看就象歌唱演员的中年男子登台时,闻兰才有些兴奋的将头后仰,侧面对着秋鲁的耳朵小声解释说:“这是我们团原来的头号美声,男高音吴哲,唱得非常棒!”

“你别总这样。我没什么高兴,也没什么不高兴的,你不用刻意讨好我。”

“卖完了。”

蓝蓝不笑了,有些懵懵的愣在那儿。肇辄突然感觉自己象吃进了一个苍蝇,浑身难受欲呕,一股子热血在往头上涌。

樊二柱这样说,吕继红没辙儿了,只好让他进屋坐下。

少年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晒谷场周围的房屋,都是这个地方农村传统的三进式,中间是不住人的堂屋和灶房,没有寻找的价值,还是在有人居住的地方找找吧!

在基地办公室的保密室内,周宇拿起了那部红色的专线保密电话机,要通了需要的地方,听到对方接了线,于是照例说了一句:“祝福敬爱的统帅身体健康!”

“我猜的不行嘛?”

肇辄推车刚欲起行,一眼瞟到吉普车瘪瘪的车轮子,就侧头好奇地问道:

“言语冲突?你还真敢往轻了说。你想怎么个从轻处罚啊?”

“老樊支书带我们干部去探望过了。嘻嘻,那小二子和我握手前,还专门给我敬军礼呢!送我出门时,又拉着我的手,说改日一定要来知青点与我交流学习,互相帮助、提高呢。”

“有什么不方便的呀?”

早熟少年的性征瞬间膨胀,顶到了少女的柔韧的细腰,脑袋霎时呈缺血状晕。遏制不住颤抖的双臂,隔着单薄轻透的夏衣,在少女的的肌肤上不自然地扭动着。

还没到池塘边大块的菜地,远远地,她已能看到老师正弓着身,举着粪瓢,一勺一勺往地里浇水的身形。老师头戴有檐的黄色大草帽,裤腿卷到膝盖上,衣袖扁得老高,平日里高大挺拔的腰身显得有些佝偻,但神情专注、认真。每浇下去一勺水后,还细心地培一培周遭的泥土,理一理新出芽的小苗。

“马上就要到九月八号学校开学的日子了,你真的准备让辄辄弃学吗?”

胡勇脸红起来。这话可不是他的原创,听多了同屋四眼狗6一凡糟鄙邻居的酸薄讽刺的调调,他竟然不知不觉中也能脱口引用一两句了。

这胡勇是个怪脾气,寻常总是独来独往,那一日也不晓得犯了啥毛病,居然拉上他和肇辄一起出动,而且直扑目的地大队所在的李村。

“辄辄回了吗?”

吕继红迷蒙混沌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清明,她很期待地望着周宇。

“回来过,又走了。他也不会再回来了!”周宇深深叹息了一声

“为什么?”

“有人举报他写了反动信件污蔑伟大领袖,县里正在抓捕他。”

“那肯定是陷害,辄辄干不出这样的事。”

“确实是诬陷。”

“谁干的?我知道了饶不了他。”

周宇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与一个精神状态不正常的人解释更难。

他已经推断出是樊二柱和秋鲁联手嫁祸给肇辄,但那毕竟是没有证据的猜测。再说,她知道是秋鲁干的又有何用?平生自诩聪明睿智的自己,以及机灵狡黠无比的肇辄,统统都被秋鲁暗算了。她和秋鲁之间更似鸡蛋和石头,告诉了性格冲动的她,等于让她去主动送死。而且这个小姑娘明显遭受了某种刺激,精神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他可不打算让她脆弱的神经此刻再遭受打击。

寨子内黑幕下的坟地重新为一片寂静笼罩。

沉默对坐在一起的两个人,都可以相互听得到对方的呼吸,但都不再开口,只是各怀心事听着远处随风刮来的那时断时续的男声不时的吆喝。

不知多久以后,寨外小河对岸树林里有规律的男声呐喊声,开始变成夹杂着蓝蓝女高音带着哭腔的二重奏。

“小吕,回去吧。蓝蓝也来找你了。”

“我不回去。我要等老肇。”

“老肇怎么会到这里来?我听肇辄说,他不是回省城了吗?”

“我不回屋,我要在这里等肇飞。”吕继红很固执地坚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