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妈一把抱着赵氏,满脸心疼地轻拍着:“可怜见的珍珍,这些年受这么多委屈,也不让娘家人知道,下回可不准这样了,就得像今天,有事就去喊,啊……十里村离得也不远……”

村妇是什么人?是一群自小在山上、林中、地间滋养浸淫出来的人,有着骨子里的悍!哪怕识字,哪怕受二十年的压迫,但仍是大周朝合格的村妇,看似绵软实则辣口。这是天赐给村妇的能力。

道士的左脸红肿,嘴角是血,不知所措地用眼神询问着王永光。

“村长,我不是无母之人,我长兄为王永明,正站在我娘身边,我长姐王春燕嫁到黄桶村叶家。我打的是堂兄堂姐,我们两家早已分家数年。”

乔氏转脸骂道:“死老头子,你就是被这妖妇迷了心窍,你满心满眼就只有这一大一小两个妖孽了你!”

她悲切哭诉:“二十年来,我没敢在公婆大伯兄嫂面前大声说过一句话,二十年来,年年节日家里厨房的活计都是我一个人在操持,一直到分家,分家后,一年一节厨房的活,也是由我一人操持,能相帮的就只有喜鹊,那时喜鹊才几岁啊嘀嗒小说网推荐小说!当初生下燕子时,因是个女娃,月子里,只有娘家送来十个鸡蛋与一包红糖,吃完了再也没了,还是王银去婆婆那求来了十个鸡蛋……”

菊花看到刘氏相护,才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大口血。

入了堂屋,爷爷王老头热情地把东西收了,关切的拉着永明问着铺子的事。

赵氏一直眼眶湿湿的,时时递去一碗泡好的大盆红糖水,又在修好门的厨房里做了一顿纯红烧肉,膘厚厚的,油滋滋的,色红红的谗人。

但是,她会铸剑!她含着笑睡去。

“太快了,太快了,我就是轻轻碰了一下,这是……吹毛断发啊。”永明看着指腹浅浅的血口,激动得喘不过气来txt下载。

姿势不对,捶打的力度也不对,捶声自然也是不对的。

“爹、娘,我正要告诉你们,永明永亮不在镇上做了,我们在自家起了个打铁铺子,后天开张,有了这个营生,娶媳妇,修屋子都有着落了……”

张家老三?他敢去深处吗,他知道猎物欢喜出没之地吗?莫菲心中发笑。

然后又选了一大块青色,一大块蓝色的,是要给外公外婆做上下一身的料子。最后外加一双鞋底并红、绿、青、蓝四卷线,与铺里的掌柜讨价还价一阵,抹掉了四文钱的零头,还送了一小卷黑线,以及两根针。

莫菲教黑娃在炕上打坐吐纳,没一会黑娃就不依了,倒头就睡。直到莫菲完毕打算入睡时,仍听到主屋里嘀嘀咕咕的声音没断。

赵氏笑而不接话,只道:“快去快回,路上警醒着点,别让村里人看到背篓里的东西。有人问什么就说是些穿不得的破衣,给你大姐的娃做尿布的。”

永明永亮的思维还停留在三百两的惊吓上一直不能适应。

莫菲红着脸开心道:“大哥,铁器也一样可以弄出花纹的,花纹可以防滑手,又好看,要是大哥在铁器上做出花来,铁定生意好。”

永明笑着:“你喜欢就好,匕首的套子,永亮跑到杀牛的地儿,给人打了一把下手,讨要了一块牛皮来,我在铺子里烘烤了几天,才开始做,还没完工,我今天晚上就给你做出来。”

永明则是狼吞虎咽吃着,话也不说。

又堆着个笑脸对赵氏说:“赵嫂子,你歇歇气,你也想太严重,什么断不断胳膊的,也是永亮最近不知道闹了什么毛病,偷了些懒,我那婆娘心眼小了些,自然就挑了几句,两人就对上了,俗话说,相骂无好言,不管怎么说都在一个桌上吃了近一年多的饭呢,是不。”

六月初一,赵氏依旧去镇上收衣裳,一直到午时初,才神情复杂地带着永明永亮两人回来了。

等到了晚上,赵氏仔细数好二百个铜钱,串成一串,去了大房,恭敬交给了王老头。

赵氏破涕而笑:“你这死丫头。”

说完拉着胡氏往大房方向而去。

“这怎么出来?娘不得气坏啊最新章节。”

赵氏点头。

“总归是能看清路就是了,净找事儿。”赵氏笑骂着,担起两个空桶txt下载。

莫菲好笑着,但心中却生出丝丝甜蜜情绪,觉得娘亲这护食模样实在招人疼。突然发现做喜鹊也不错,其实错不错的,都已是喜鹊了,但现在很愿意做喜鹊真好。

一只豺狗从树后露出了肮脏的秃了些毛的脑袋。

王永光低声说:“娘,你千万要提醒菊花,最近万不要去沾惹二房的人,你知道喜鹊这丫头和我说了什么吗?”

莫菲眼神询问着。

莫菲抬眼看着赵氏被人围着夸赞而微红的脸,还有兴致勃勃与人热闹吹着牛皮的二哥,一边还推销着最后一只鸡,竟然就直接卖给了那差役,四十五个钱。

莫菲说完,又上前狠狠一掌抽到菊花脸上,又反手一掌抽回来。

这个阴人。

又想到自己的师父,师父几千岁了,修为高深莫测,天天逼她修练,又时时教她要斩断因果,否则会有心魔。但又说若有一天,他如历天劫而身死,让大家不要难过,是因果。身死道消是归于本源归于天地之中,若是能为他鼓盆而歌才真是对他的敬重。

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镇上。

黑娃仍是天天哭闹着要吃肉,赵氏没法子,做了半只鸡,还放了许多菜帮子下去。剩下的半只腌了起来,挂在灶上熏着,说隔个三五天切一小块蒸了给两人解馋。

永亮眼睛马上亮了:“是啊,娘,喜鹊这个打鸡的法子聪明,只用一回可不划算,这季节小野物多,打回来,可以换钱买粮,也可以让家里尝尝荤腥啊。黑娃太瘦了。”

“嗯,我刨一些地龙捣碎,放在山里,再躲着草丛里,等鸡来吃时,再用这个打就能打到。”莫菲把那颗磨得如箭头一样的石头子拿出来,上面满是血迹。

“天啊,二姐,你怎么射得这么准,就差一点就射到了。”黑娃惊叹。

莫菲笑笑,不接话。

围观的村民们便开始哄笑,更有之前看过菊花那场热闹的村民和边上的人交头结耳。菊花急着想做娘!这么个事,这么个说法,实在太有意思了!

这是怎么了?她怔怔地发呆,我哭了,为了什么而哭?黑娃?白米?还是羞耻心?

莫菲打了一瓢水到锅里,匆匆从厨房出来。只见黑娃满脸红肿被一个女子揪着衣领,他人瘦,脑袋就显得大,现在看着更是没了人形。嘴角还带血,带血的嘴角与胸口上还挂着几粒白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