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瘪了瘪嘴,顾双弦抱起他,淡笑道:“无妨,唤娘亲比较亲切。”黎氏心里感激,只好对皇帝福了福,算是替感谢皇帝厚爱。

夏令姝暗叹着:“没有。”

顾双弦冷道:“你夏令姝不是那等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女子,若你真是,那就不是我爱着的夏令姝了。”

凤梨端详了一下,依然摇头:“不会。”

昔日的同僚,旧日的兄弟,同根而生的百姓,都在这一场逼宫之中相互残杀。

顾双弦只是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由得周贵妃交代了现在许国的朝局,夏令姝一一与他们手中的情报对比确定无误之后,这才让小缓步走了出去,对顾双弦道:“王爷,茶凉了。”

江山美人的选择,是傀儡与人的选择。选择江山,他就必须是冷酷无情的帝王,孤独的出生,孤寂的殒落;选择美人,他就成了有血有肉的凡人,会欢欣会痛苦,会怒冲冠也会温柔缠绵,他作为一个男子的一生才圆满。

顾双弦的气息中还带着杀戮,兜兜转转的从夏令姝的手下蔓延开,就多了些温柔的缠绵。

顾双弦已经由不得他再啰嗦,猛地一提缰绳,率先冲了出去:“杀!”

许承恩短暂的惊诧之后,铿锵有力的回答:“单枪匹马。不过,暗中的许国死士已经全部出动,隐藏在了兵营周围。”

夏令姝送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一如这几日相同的情景,‘八王爷’顾双弦靠在**的虎皮椅子上,聚精会神的批阅奏折。

夏令姝头也不抬。侍女给谢琛送来了熬了一整夜的羊肉汤,再配上两碟子熏肉,一块烙得又干又脆的大饼。谢琛自己掰开饼,拿着一小块沾了汤慢慢的吃,不时自言自语的说说话。

夏令姝挑眉。

无论小太子说什么做什么,顾双弦都无动于衷。不得不说,皇帝老子是全年无休的行业,他日夜操劳,早该好好歇息一番。要不,趁着这事他就干脆称病不上朝?正在琢磨着这事情的可信性,肚腹上一热,顾双弦迟钝的脑袋警铃大响,低头一看,顿时大喝:“顾钦天,我要打得你屁股开花。”

作为民众而言,顾双弦始终是先皇早已确定的即位人,剩下的兄弟中,最为出色的赵王为国效力去攻打海国,定唐王统领中书省,定兴王暗中监察,大雁朝最高的权利都掌握在皇族手中,没有大过也无惊天的政绩,算得上是四平八稳。

“那他知晓自己的身份么?”

宁美人就是方才与安美人一唱一和的女子,被夏令姝三个比喻震得面白无色,当即跪下:“这话不是臣妾一个人知道,全皇宫都在传。说谢太医为皇后舞剑,没日没夜侍奉在皇后床边,夜半无人之时,他还会在凤弦宫驻足不去。”

夏令姝镇定的点头:“所谓慈母多孝儿,天儿做得很对。”

“我知道。对于我们来说家国天下,任何恩怨都必须以国家为重。所以,”他嘿嘿笑了笑,“我没对他下太重的手,就是让他脸上擦破了点皮。”

小太子只在长辈面前溜达一圈,顿时由贫困小龙变成了光灿灿肥滚滚的小金龙,笑得小嘴见人就喊。自己也记不住谁是谁,看见女子就喊美人,看见男子就是羞羞,让人哭笑不得又喜不自禁。轮番将他在怀里抱了过去,美人可以得到混着奶香的香吻一个,羞羞只能自己倒贴给他一个湿漉漉的亲吻,一张小脸蛋遍布红晕喜笑颜开。

夏令姝再道:“那公主从小受人敬重,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明眸皓齿,颜如美玉,且性子温婉坦诚……”

嚬——’的响动,总算惊动了殿外路过的人。七皇子,也就是以后的赵王的圆滚滚的小爪子拍打着殿门,唤:“六皇兄,你在不在?”

夏令姝笑道:“是不是臣妾年老色衰之时,就可以出宫了?”

夏令姝笑道:“是。可惜所有的嫔妃不知晓的是,《承恩册》有两本,主本是皇上的起居注,副本在梁公公的手上。侍寝的记录必须两本都核对无误之后,才是真的。你是不是只收买了小太监,而忘记给梁公公好处了?”

夏令姝再问:“腹中的孩子呢?”

夏令姝道:“火气旺盛,那没道理不行啊。”

夏令姝瞟都懒得瞟他一眼,顾双弦是个能屈能伸的皇帝,也不恼火,自己弯下腰,往地面上放下一个白乎乎的东西。

谢先生这话很无礼,也有两层意思。夏令姝若是说她活不下去了,他不介意带着她走,这皇宫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带走一名女子,很是简单;若是她说活得下去,他也就不插手。这宫里的消息还没传出去,皇帝的心思也难猜,一切的结果未定。

夏令姝眼眸眯了眯。大红绣缎的床帐给她周身添了些喜气,倒像多年前两人洞房花烛夜的那晚,带着点羞涩,一点喜悦,还有一点点的惶恐,让顾双弦有种时光倒回的错觉。

有人开始悄悄的整理丝,有人摆弄衣裳饰,有人已经下意识挺胸收腹,嗯,不知道皇上喜不喜欢胸部壮观的美人。更有人已经开始推测《承恩册》上自己的名次和日子,雨露啊,平常的嫔妃们一月才能品尝一次,真是……饿死了==

夏令姝捧着他的衣物,站在汤池的入口处,轻笑着问:“皇上,你可得等着臣妾。”

“真的。”

“汪大人铁血御史,在朝堂上说一句话,所有的官员都要抖一抖。”

当夜,被吵得耳鸣目眩的皇帝一手抱着太子顾钦天,一手提着个黄金笼子,偷偷摸摸来了凤弦宫门外。

朱小妆立即道:“没有。”

夏令姝将桌边的一盘新鲜葡萄推到他的面前,小皇子嘎住,甜甜一笑:“娘,啊——”长大嘴巴,指了指:“喂!”

他喘着粗气,一手抱着太子,一手扣住她的虎门,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皇后要走也可以。只要你走出皇宫一步,朕立刻命令禁军围剿你们夏家本家,老少妇孺一个不留。”

顾双弦低下头去,再问:“她呢?”

“二皇子?”

方才还在歌舞升平的大殿中,如今万籁俱静,落针可闻。

顾双弦颠着后蹄子怒火万丈地冲了出去,到了外殿见了太后又不得不强压着火焰,露出十二分满意的兴奋之情来:“钦天,太后觉得这名字如何?”

顾双弦最见不得夏令姝一副天下无敌的样子,站了一会儿,又溜达了出去。这会子,太后身边已经多了另外一人,是德妃。

龚夫人看着夏令姝短短两句话就能够制住这位皇帝,甚是满意,注意力重新回到救人之上:“先擦身,再准备浴汤,我开个方子,把药材和浴汤一起煮了,再将人泡进去。”又看了看顾双弦,“全部得由你亲自动手,熬药我来。”

真像,可到底不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