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不懂啊?”
你听说了吗?九州总府衙门的总捕头风步云,已经给判了秋后问斩呀…
王葯儿轻轻笑了起来。“咱们这他又不是没来过。”
说来是件美谈,因为一段乱事而造就了“文左相、武右相”的良法,但造就此佳话的“乱事”却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别杀他!你敢杀他,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别杀!我不准你杀他!”
蓦然,拾儿跳了起来,愤怒地握紧了拳头咆哮。
战王连忙起身来到他面前,轻声说道:“嘿,醒醒。”
拾儿的目光穿透了他,那眼神是那么的悲愤,他猛然发掌朝他重击。“快放了他!”
战王侧身闪过那一掌,倏然出手握住了他的双手。“醒来。”
拾儿挣扎着、怒吼着!
“醒来!”他的心一阵阵揪痛,只能握住他的双肩轻轻摇晃。“拾儿,你醒醒…”
拾儿像是听到他的声音,茫茫然抬起眼睛望着他。
眼神从茫然、狐疑转成惊愕,然后便是那令人心碎的哀伤…
“你只是在作梦…”他强笑着望着他,声音低哑。“只是作梦而已。”
“我只是在作梦?”拾儿眼神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那么金老头没死?”
“…”“我只是作梦而已,金老头没死对不对?”
战王哑然。
“你骗我!”他再度狂怒起来,猛地挥开他的双手,身形如风往破庙外冲。“我去杀了那恶贼!”
“不准去!”战王比他更快,魁梧的身形挡在破庙门口,如同一堵铜墙铁壁。
他张开双手拦住他。“你现在去只是中了敌人的圈套而已,只是平白去送死。”
“走开!”拾儿尖叫。“快走开!别逼我动手杀你!”
“杀吧,如果这能让你好过一点…”战王疲惫惨笑。“我救不了金老前辈,是我无能…”
眼前这顶天立地、威风凛凛的战王竟然承认了自己无能、承认了失败!
拾儿错愕地望着他,双肩刷地沮丧垮下,明亮的眸子里渐渐、渐渐蓄满了盈光;渐渐、渐渐形成一汪悲苦的湖泊,淹没了他。
他受不了看到这种眼神,直觉自己的心仿佛就快破碎那样的疼痛!
他无法再看到那样的眼神,于是猛地拥他入怀,喃喃自语道:“别这样看我…别哭,我受不了你这种眼神,教人绝望心碎…”
“他死了…”拾儿的声音破碎了,颤抖着下成话语。
“是…他死了…”
“他…死了…”
然后,他哗地大哭了起来,在他胸前哭得像个孩子,浑身颤抖着、哭泣着。那悲苦伤痛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绞痛他的心!
战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抱着他走到破庙深处,静静地拥抱着,任他哭泣。
拾儿哭着,不犊旎断,泪水在他胸前淹成一片汪洋。那泪水如此的炙热,几乎烧痛了他的肌肤。
他的小手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裳,紧紧地依偎着他,像是求生之人所攀住的最后一根浮木。
“全死了…全都死了,善师父、恶师父只教我一年就死了;葯王死了;金老头死了,连葯儿也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剩下了。他们全都死了,不要我…没有人要我!”
这是他心中真正的悲苦。这一生,似乎从来没有人要过他,他们总是在他身边,然后死去,或者离开。
战王无言,那样的悲苦,说他明白是假的,只是他的心却也感到一阵阵莫名的抽痛。
拾儿总是假装得如此骄傲强悍,但事实上他还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这一连串的变故连他都觉得难以承受,更何况是拾儿。
抵着他哭泣的额,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突然有了冲动,于是他想也不想地开口:“不,你还有我。”
“你?”拾儿哭得一头一脸的泪水,抬起红通通的眼睛注视着他。
战王勉强对他微笑,许下承诺:“对,你还有我,如果你愿意,这一生我们都会在一起。”
拾儿愣住了!这家伙完全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吧?
但是其实战王明白。
他明白自己多了一个兄弟,前所未有的兄弟。
只是真不明白为什么这兄弟抱起来特别的柔软、特别的…温柔?
大概…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抱过这种年纪的少年吧。
。。。。。
金狂三死了,但这消息绝不能让风步云知晓。
忍着伤痛,葯儿再度到牢房送饭;这已经成为他们之间的默契。不但是她跟风步云的,也是她跟普膳房的。
普膳房的总管太监周公公已经习以为常,他满喜欢这个名叫“丝帛”的小爆女,也乐于享受她的陪伴,于是乎公主三天两头的特别饭菜,也就交给“丝帛”去送了,他倒乐得清闲。
只是丝帛这丫头这两天好似特别的心神不宁?
“丫头,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出了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只是听说前两天宫内来了刺客。”
“是啊是啊,几十年没发生过了,不过这也犯不着担心,咱们皇宫的守卫固若金汤,就算有几个刺客也能抓着的,像这次不就杀了一个?”
“那另外的呢?可全都抓着了吗?”
“那倒是没有。听说这次来了不少啊,连右丞相都亲自出马了,他们铁定是来救那个风总捕头的…唉…”
丝帛沉默不语,眼眸黯然。
周公公挽着丝帛的手来到膳房一侧,眼神慈祥。“丝帛丫头,别怪公公多嘴。风总捕头是个大大的好人没错,但…他也是将死之人,你…可别当了真。”
葯儿抬起眼微微一笑。“谢公公疼爱,丝帛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