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急转,沐月夕抬起头来,秋瞳将泣欲泣,“月夕也不想将事情闹到皇上面前去的,可是莫宫主不肯帮月夕查找项坠。花朝宫里里外外全都是她的人,月夕孤身一人在哪儿,赤手空拳,无法可想,只有把事情闹大,才能寻回项坠。”

“回皇上的话,微臣认为,郡主遗失项坠之事毋庸置疑,而莫宫主又的确没见过郡主的项坠,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淳于容话锋一转,语气冷到了冰点,“定是花奴们见财起意,瞒下了郡主的项坠。”

“宣她们进来。”显庆帝扬声道。

当郡主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可以拿封号唬人。花奴们这才想起,今年这位花主跟往年的花主不同,她是位有封号的郡主。这下麻烦大了,宫主固然不能得罪,可郡主同样也惹不起呀。

“呸,你这只恶毒的畜生有什么资格用宫规处罚我。”沐月夕为了激怒莫璎,一而再再而三的骂她是畜生。

咏诗停下手中的绣活,抬头看着沐月夕,“大小姐。”

“原来你不是要讨回公道,而是要去送死。”沐月夕停顿了一下,盯着眼前的女子,松开手,冷冷地道:“清齐,我可以成全你。不过,你最好想好说词,免得到九泉之下,面对你的父母时,无颜相见。”

沐夫人笑了笑,起身拉起沐月盈的左手,“盈儿,陪娘一起去取酒。”

沐月夕没有进前厅,而是绕到后面,隔雕花木窗往内看。提着的心放下一半,沐月盈行事还算稳重,虽然目光一定锁定淳于容,但是还知道先给八皇子行礼,再去见过先生和父亲,不是冲进去就死缠着淳于容不放。

赵殊伸手虚扶,客气地道:“沐小姐不必如此拘礼,快快请起。”

“大胆沐月夕,尊师重教懂不懂?你怎敢直呼先生的名讳?”杜徵又转过身来,板着脸,教训起沐月夕来。

“好。”咏诗应道。

“欣悦瞧着各位姐姐都好,要从中选出三人还真难。不如……”沐月夕低头想了想,抬头道:“不如抓阄决定,抓着留的,就留下。各位嬷嬷觉得怎么样?”

抚琴刚走出两步,又转了回来,“小姐,不用去请了,许嬷嬷已经往这边来了。”

沐月夕微愕,眉尖微蹙,又松开。这个秋禾是她身边的三等丫鬟,和小亚是沐家的家生子,在旁人眼中是个老实人,不多话,却没想到,会和小亚一样帮沐月盈递话。

天谴?沐月夕冷笑,天若有情天亦老,老天爷才没空理会世人的情情爱爱。

“小心地上有虫子。”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沐月夕拍了拍胸口,真是自己吓自己,有那么多宫女,还有许嬷嬷守着,霍绮怎么可能跑掉?“现在就过去?”

话说到这份上了,沐月夕没法推辞了,笑着道:“欣悦谢谢三姐姐。”

“盈儿,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些是我的嫁妆,你怎么可以讨要?”霍绮气愤地连声质问道。

罗氏勉强扯了扯嘴角,权当是笑了,“是啊,皇上选的人,自然是好的。”

沐月夕尚没说话,沐夫人不乐意了,就算沐月夕所做所为有失礼之处,也没有妹妹出言教训姐姐的道理。再说沐月夕的解释也没什么不对,霍绮的远嫁,对于大祁来说是好事,但对于霍绮的至亲来说,却未必。沐月夕舍不得表姐出嫁,不愿写诗,说明她是个重情的人。

沐月夕怒目而视,这个死丫头太没眼色,没见她正不痛快吗?写诗写诗,她为什么要写那该死的贺诗?

小亚是犯了错,但罪不致死,凭着对自家母亲的了解,沐月夕确信沐夫人不会狠心的将小亚真的打死,想了想,问道:“执行家法的人是谁?”

“闭嘴,回房去把衣服给我换了,穿成这样,成何体统?”沐夫人沉下脸来,冷冷地斥喝道。

“啊!”沐月夕愁眉苦脸。

事情并不象沐夫人想像的那般糟,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事。显庆帝将回疆使节团送来的十位美人,赏了两个给沐晚谦,刚刚送到府上。

皇上一句赐婚,就轻易摧毁了霍绮期盼许久的姻缘,任谁都会不甘心。她远嫁千里,离别之时想去见见那个痴恋着的男子,又有什么错?沐月夕不由心一软,点头答应了。

母女三人闲聊了几句,因管家娘子有事要禀,沐月夕和沐月盈就退了出来,各自回房。

摊主补货补的脸色青。

沐月夕留冷随风是有事要办,可当着沐夫人的面没法说,扯着沐夫人的衣袖,撒娇道:“娘,夕儿好饿,夕儿要吃娘亲手做的八珍冬瓜盅。”

“项坠还我。”沐月夕急道。

淳于容知她是好意,虚弱地笑了笑,想了想,道:“从前有个人,留客人在家吃饭,桌上有几个菜都是豆腐。主人一边吃一边对客人说:‘豆腐就像是我的命一样,我觉得任何别的菜,味道都没有它好。’过了些天客人回请他。客人记得他特别喜欢吃豆腐,便在肉里鱼里都加了豆腐,可是吃饭时,那人却专挟大鱼、大肉吃,而豆腐却连碰也不碰。客人很奇怪,就问他……”

刺客杀招频出,刀刀夺命,沐晚谦显然已经招架不住,打斗之间险象环生。沐月夕急红了眼,尖叫着:“冷随风,快救我爹爹,快救我爹爹。”

“一个故事,几句话。”淳于容简单地解释道。

冷随风出现在她面前,看着她,目光灼灼。

沐月夕这下明白冷随风为何不爱笑了,原来他笑起来是这般的可爱,与他平时的冷峻判若两人。

沐夫人知女儿成了郡主,皇上又许下,任女儿凤台选婿之诺,心中甚喜。晚膳时不免多用了些,到半夜时分突然胸闷,欲吐,连夜请来大夫,一诊,却是喜脉。

“朕认了女儿,还送了金牌当礼物,如海,万里(冷随风的字),你们俩也该随随喜吧?”显庆帝开口帮沐月夕讨要礼物。沐月夕哑然失笑,那有这般强迫人家送礼的?

沐月夕不屑扁嘴,她跪都跪下去了,才说无须多礼,帝王都是伪君子。这些话她只敢腹诽,表面上还得乖乖谢过君恩。起身退至一旁,低头垂手,装恭敬柔顺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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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月夕屁颠颠地跑了过去,兴奋不已。冷随风很不温柔地抓起她的腰带,将她提上了屋顶。坐在屋顶上,俯瞰沐府,红花绿树相遇成趣,精致典雅的亭台楼阁点缀其中,如画美景尽入眼底。人在画中走,不知画的美,只有跳出景致之外,才能真正地领会到景色的美丽。

沐月夕这才现房间里多了一个看着有点面熟的陌生男人,眨着眼睛,努力地开动脑子想他的名字。

“下个月,我会再来,不想累死旁人,就老老实实办事。”夜枭离去前,再一次威胁沐月夕。

“大小姐,我们还出去吗?”抚琴怯怯地问道。咏诗拿眼瞪她。

沐晚谦点头,“不错,御史就算敢得罪礼部尚书,可他没胆子同时得罪沐霍两家。夕儿,你要记住,你不止是沐家的嫡长女,也是霍家的嫡亲外孙女,你若出事,沐霍两家岂有不管之理?”

沐月夕冷笑,“我不知道你和莫璎有着怎样的目的,但是如果你们以为用这种方式,就可以逼我就范,那就太小瞧沐家的人了。”

“多谢沐花主,在下不打扰花主清静,先行告退。”男子再行一礼,知趣地离开了。

沐月夕垂下眼睫,平静地道:“七皇子和三公主是一母同胞,七皇子想做的事,三公主自然会倾尽相助。淑妃娘娘早逝,林家已无人可以为七皇子助力,而三公主所嫁的姜家,虽然位高,但无实权,对七皇子所有图谋之事,是有心无力。夕儿是沐家的长房嫡女,沐家手握重兵,爹爹又是兵部尚书,位高权重,七皇子若是娶了沐家的女儿,他就可依靠沐家的权势,达成他的目的。”

淳于容走下车来,白衣似雪,黑如墨,他对沐月夕拱手行礼,“沐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