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诗停下手中的绣活,抬头看着沐月夕,“大小姐。”

沐月夕微吟,是谁与她一般,深夜不睡,跑到院子里散步?转身回望,一个蓝衣婢女走了过来,定眼一看,正是三公主送给她的丫鬟清齐。

沐夫人笑了笑,起身拉起沐月盈的左手,“盈儿,陪娘一起去取酒。”

沐月夕不打算陪着他们浪费时间,寻个间隙,携了咏诗,偷偷就溜了出来。

赵殊伸手虚扶,客气地道:“沐小姐不必如此拘礼,快快请起。”

“杜公子的才华和名气,荥扬城人尽皆知,奴婢就算呆在这深宅内院也有所耳闻,想我家老爷天天上朝,对杜公子的才华和名气,肯定耳熟能详。所以奴婢很清楚,我家老爷就是请阿猫阿狗来教我家小姐,也不会请杜大才子您的。”咏诗嘲讽地道。

“好。”咏诗应道。

“各位姐姐应该知道,欣悦年岁还小,没有另庇府邸居住,现在住在尚书府里,那间院子太小,欣悦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安置这么多位姐姐。”沐月夕很委屈的抱怨道。还一口气把两位老爹一起埋怨上了。

抚琴刚走出两步,又转了回来,“小姐,不用去请了,许嬷嬷已经往这边来了。”

清齐向咏诗和缀墨各行了一礼,道:“奴婢初来乍道,许多事不懂,以后还请咏诗和缀墨多教教奴婢。”

天谴?沐月夕冷笑,天若有情天亦老,老天爷才没空理会世人的情情爱爱。

刚刚挪动了几步,沐月夕就踩着了裙摆,整个人向前栽倒,还好双手及时地撑在地上,才避免了让脸部直接着地的惨剧生,可是,右手很不巧地按在了一颗石头上。

沐月夕拍了拍胸口,真是自己吓自己,有那么多宫女,还有许嬷嬷守着,霍绮怎么可能跑掉?“现在就过去?”

一个穿粉色宫装的宫女屈膝向沐月夕行礼,“清齐见过郡主,郡主安好。”

“盈儿,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些是我的嫁妆,你怎么可以讨要?”霍绮气愤地连声质问道。

在沐月夕苦苦思索中,马车穿过大半个城池,停在了霍府门前。红砖碧瓦的霍府张灯结彩,洋溢着一派喜庆的气氛。在府门外停着四五辆高大的马车,现在还没到宴宾的吉时,来得全都是霍家送嫁的至亲。

沐月夕尚没说话,沐夫人不乐意了,就算沐月夕所做所为有失礼之处,也没有妹妹出言教训姐姐的道理。再说沐月夕的解释也没什么不对,霍绮的远嫁,对于大祁来说是好事,但对于霍绮的至亲来说,却未必。沐月夕舍不得表姐出嫁,不愿写诗,说明她是个重情的人。

“大小姐,大小姐。”咏诗看着因为气愤,表情十分狰狞的沐月夕,急声唤道。

小亚是犯了错,但罪不致死,凭着对自家母亲的了解,沐月夕确信沐夫人不会狠心的将小亚真的打死,想了想,问道:“执行家法的人是谁?”

沐月夕站起身道:“八哥请。”

“啊!”沐月夕愁眉苦脸。

“夕儿,莫怕,待你花主期一满,娘就带你回苏城。”沐夫人深感圣意难以捉摸,远离是非之地是上策。

皇上一句赐婚,就轻易摧毁了霍绮期盼许久的姻缘,任谁都会不甘心。她远嫁千里,离别之时想去见见那个痴恋着的男子,又有什么错?沐月夕不由心一软,点头答应了。

“好看。”沐夫人看了花,把玩了一会,让下人接了摆好,将沐月夕搂在怀里,“我的儿,病可好些了?”

摊主补货补的脸色青。

“娘,您慢点。”沐夫人的动作太过迅,沐月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搂进了怀里。

“项坠还我。”沐月夕急道。

杂草丛边有一条小径,不知道通往何处,沐月夕不认识路,只好问淳于容,“候爷,我们现在该往那边走?”

刺客杀招频出,刀刀夺命,沐晚谦显然已经招架不住,打斗之间险象环生。沐月夕急红了眼,尖叫着:“冷随风,快救我爹爹,快救我爹爹。”

“哎。”杜徵长长地叹了口气,“小容啊小容,你和我都没希望了,她喜欢冰块。”

冷随风出现在她面前,看着她,目光灼灼。

“好。”

沐夫人知女儿成了郡主,皇上又许下,任女儿凤台选婿之诺,心中甚喜。晚膳时不免多用了些,到半夜时分突然胸闷,欲吐,连夜请来大夫,一诊,却是喜脉。

“小女谢皇上。”沐月夕磕头谢恩。

沐月夕不屑扁嘴,她跪都跪下去了,才说无须多礼,帝王都是伪君子。这些话她只敢腹诽,表面上还得乖乖谢过君恩。起身退至一旁,低头垂手,装恭敬柔顺状。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沐月夕不安地问道。

沐月夕屁颠颠地跑了过去,兴奋不已。冷随风很不温柔地抓起她的腰带,将她提上了屋顶。坐在屋顶上,俯瞰沐府,红花绿树相遇成趣,精致典雅的亭台楼阁点缀其中,如画美景尽入眼底。人在画中走,不知画的美,只有跳出景致之外,才能真正地领会到景色的美丽。

沐月夕的脸色由红转白,高烧也慢慢地退下,一个时辰后,她晃悠悠地清醒过来。

“下个月,我会再来,不想累死旁人,就老老实实办事。”夜枭离去前,再一次威胁沐月夕。

沐月夕皱眉,有些生气的道:“你是我妹妹,难道我还会害你?”

沐晚谦点头,“不错,御史就算敢得罪礼部尚书,可他没胆子同时得罪沐霍两家。夕儿,你要记住,你不止是沐家的嫡长女,也是霍家的嫡亲外孙女,你若出事,沐霍两家岂有不管之理?”

男人的声音?沐月夕惊愕地睁开双眼,入目是一双深邃带着冷冽的眼睛,“程子悦?”

“多谢沐花主,在下不打扰花主清静,先行告退。”男子再行一礼,知趣地离开了。

沐晚谦看了女儿一眼,道:“三公主明日在公主府设下诗会,七皇子刚刚亲自过府邀请你前往,为父不便推辞,只能让你去赴会,明天你要多加小心。”

淳于容走下车来,白衣似雪,黑如墨,他对沐月夕拱手行礼,“沐花主。”

沐月夕长身一揖,道:“小子见过各位先生。先生安好。”

沐夫人看了锦盒里的胭脂和香料,果然比外卖的要好,“夕儿,留几盒你留下自用,拿几盒送给你两个舅母和绮儿姐妹,其他的就留给盈儿,你看可好?”

不过让她诧异的不是这些贵女们,而是站在她们中间的那个男人,绀青色锦袍,赤金白玉冠,正是她在桃花湖畔遇到的文信候淳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