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想去逛,就自个去,我不去。”沐月盈靠在榻上,懒懒地道。

“谨尊宫主法旨。”徐琳琅和谢瑶恭顺地应道。

沐月夕选了她和另一个叫谢瑶的花女做奉香花女,八位备选花使已定,其他花女难掩失望之色,眸光黯淡,她们盼了四年,终成空,到明年花朝节之前,等新花女入宫,她们就要被遣散回府嫁人了。

沐月夕叹了口气,抛开脑海中的问题,以后再想,今天先把诗会应付过去再说。起身去见过沐夫人后,穿过中堂,向门外走去。一阵寒风吹过来,不禁打了个冷颤,忙紧了紧衣襟,穿了这么厚的衣服,怎么还是觉得冷?

“盈儿不该贪玩,私自出府。”沐月盈是认错认惯了的,词都是现成的,张口就来。

白衣黑萦绕间,是他那张俊雅的脸,薄唇微扬露出一抹浅笑,墨黑的眼眸中寒意依然,“墨轩斋每年都会摆擂,并不是针对沐花主你。”语气稍顿,“不过,沐花主若要把它想像成,在下是为了接近沐花主,而故意设下的局,也可以。”

“没有啊,我没事瞒着你。”沐月盈松开小手,眨了眨眼睛,一脸无害的笑。

春暖乍寒,沐夫人本来就担心沐月夕受寒生病,是早就想走了,只是碍于两位嫂嫂的情面,不好先开口,此时见傅氏说要回城,乐得顺水推舟。

抚琴见她脸色缓了过来,知道这事就这般算了,忙应道:“奴婢知道了。”

“小姐无须多问,此事本宫自有安排。”莫璎始终面无表情,口气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刚才那诗是小姐所作?”淳于容直截了当地问道。

沐月夕端不住架子了,失笑道:“你要改了就不是你了,别装了,下次还带你出来。”

“谢谢小姐。”抚琴喜笑颜开。

回府后,背着沐月夕,咏诗恶狠狠地威胁抚琴,“死丫头,你要再敢胡说八道,小姐饶得了你,我饶不了你,我一定弄药给你毒哑了,看你还敢多嘴多舌。”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好姐姐,我下次再也不多嘴了,我保证。”抚琴连声讨饶。

这件事,沐月夕以为只是小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却没想到因为这个故事,日后,她的名气在荥扬城乃至整个大祁都传扬开了。人人都道:沐氏月夕小姐才德兼备,容言俱佳,是大祁国女子的典范。七九十三位皇子的礼也因为这件事,送礼送得更勤了,沐月夕头痛不已。

这天夜里,逛了一天的沐月夕有些辛苦,早早的睡下了,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恍惚之间,感觉好像有人在看她,睁眼一看,是那天给她下毒的黑衣男子。

动作麻利地翻身爬起,冲面容模糊的男子,谄媚地笑道:“大侠,您来了。”话一说完,沐月夕就想给自己一巴掌,什么叫您来了?难不成还盼着他来?

“来了。”男人应道。

沐月夕嘴角抽搐,不正常的不止她一个,“大侠,我还没找到秘道的入口,不过我已经有目标了,下次再去花朝宫,我一定会想办法混进去瞧瞧的。”

“你要这么快就能找到,岂不是说先前那些去查探的人,全是死人。”男人冷冷地道。

“大侠所言及是。”幸好没有为了换解药,撒谎说入口在守仙居,要不然,这小命就保不住了。

“我不是什么大侠,我只是一个拿人钱财为人办事的夜枭。”不知道是不是见沐月夕很老实,他无所畏惧的将名字说了出来。

夜宵!好强悍的名字。沐月夕的嘴角再次抽搐,她很担心再多来几次这样的刺激,她会不会面瘫?

夜枭抛给她一枚药丸,“吃了它。”沐月夕吞下了那枚毒药。

“下个月,我会再来,不想累死旁人,就老老实实办事。”夜枭离去前,再一次威胁沐月夕。

夜枭跃窗而出,转眼就消失在远方。沐月夕关上窗,扯过床头的丝帕,将口中含着,已经化开的药丸吐了出来,找来水漱了口,这才放心地爬上床,睡觉去了。

天明时分,沐月夕在嘈杂的雨声中醒了过来,唤来婢女,洗漱更衣后,照往日规矩去给沐夫人请早安,沐月盈早已在坐,见沐月夕来了,起身站立,“姐姐安好!”面色如常,昨日的争执仿佛并不存在。

母女三人闲话家常,说着说着不知怎么扯到霍绮身上去了。沐夫人道:“前儿,你舅母说绮丫头的年庚已送到文信候府了,再过两日就该有消息来了,绮儿这丫头真是个有福之人。”

沐月盈猛地站起来,脸色阴沉地往外走。沐月夕忙问道:“盈儿,你这是要去那?”

“香蓉,去备车。”沐月盈目光扫过站在门边的香蓉,沉声命令道。

香蓉应声退了下去。沐夫人不解地道:“外面在下雨,你要去那?”

沐月盈回头看着沐夫人,口气平静异常,“娘,姐姐昨天出去买了那么多好东西回来,盈儿看着眼馋,今天也去买些回来。”

“那也不急在这一天呀,等雨停了,你明天再去也不迟。”沐夫人没觉察出沐月盈有何不妥,沐月夕却感到有些不安,眉尖微微蹙起。

“明天去,就晚了。”沐月盈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娘,我去告诉她在那些店买的,免得她乱闯,找不到地方。”也不等沐夫人再说什么,沐月夕提裙追了出去。

“这两孩子,怎么都这般心急。”沐夫人摇头叹道。

等沐月夕追至门外,沐月盈的马车早就驶离府门,扬声喊道:“来人,给我备马。”

“大小姐,天在下雨。”咏诗大惊失色。

“别罗嗦了,快点,一会她惹出大事来,就没办法收拾了。”沐月夕急声道。

“大小姐,您知道四小姐去什么地方吗?”咏诗问道。

沐月夕皱眉想了想,“她绝不会去什么定府大街,她有可能会去那儿,要真去了那儿麻烦可就大了。”

备马虽比备车快,但是等马夫将马就牵了过来时,马车早已经失去了踪迹。沐月夕虽身体孱弱没练武,可倒底是将门之后,骑马还难不住她,脚一踩马蹬,翻身上马。咏诗忙跟着上了马,跟着追了出去。

廊房巷尽有人家,高墙碧瓦候爷府。

沐月盈的马车停了下来,她没下车,坐在车内撩开车帘,盯着长街尽头的那扇朱门,痴痴地看着。

“四小姐,回去吧!”香蓉劝道。

沐月盈充耳不闻。

长街那头,车辕上绘着茱萸的马车从拐角处转出,不急不缓地在府邸门前停下,侍卫们恭迎上前,从车上下来的人,绯袍玉带,容貌俊郎无双,正是沐月盈心心念念在意的文信候淳于容。

容哥哥要娶霍绮为妻,他就要成为霍绮的夫君,他的笑容和温柔从此后只属于霍绮。心痛如绞,眼泪含在眼中,不甘心滑落,她怎么可能坐视他去娶别人为妻?一把推开车门,沐月盈跳了下去。

“四小姐,您要干什么?”香蓉惊呼。

沐月盈没有回头,踩溅着满地的积水,一路向前冲去,她要冲到了淳于容的面前,要告诉天下人,容哥哥是她的,不容任何人染指。

侍卫们齐齐回头,愕然了一下,分散开。淳于容站在那儿,举着雨伞,错愕地看着冲到他面前来的沐月盈,“盈儿小姐,有事?”

沐月盈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淳于容温和地笑,柔声道:“是谁欺负盈儿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