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菡这个做妹妹的,虽家有老爹老娘,却被这个一奶同胞的哥哥管得透不过气来,她以前时常同冯槿说:“我哥管我比我爹娘管得好厉害,他说东,我哪里敢往西。”

裴徵目光里蕴含了些什么,然而他只是定定地望着她,良久玩味般问道:“你唤我三哥?”

“裴裴徵?”不知怎的,竟觉得很是慌张。

梁菡是正儿八经的第一回来这烟花之地,虽说是她主动提议的,可事到临头,竟萌生出一点退却之意。

裴徵过来时便听见门口的人下了庄,他垂眸,低声问:“冯家大小姐的赔率是多少?”

王五将事情原原本本汇报给主人家。

更甚者,许家两姐妹先后出嫁,所受到的待遇更是天差地别。

冯家马车甫停住,费家姨母便欢欢喜喜地迎上来,一把握住凤槿的双手,高兴道:“阿槿与容儿越来越像了,都是天生的美人坯子。”

冯老爷被女儿戏弄表哥一事气得又羞又愧,恨不得在费家小厮面前找个地洞钻起来,是以也并未注意到小厮的异样。

平心而论,若不是冯家大小姐有此顽疾,他们这些人怕也学不到冯家的本事。

每月初一,商铺的掌柜总要到向冯友才报告上月的经营情况。

凤槿知道这个裴三郎,大名叫裴徵,在家中行三,所以人人都唤他裴三郎。是冯友才早逝的大哥的媳妇家的侄子。

而费鸢说喜欢她,喜欢就是占有,占有就是让她臣服,从凤槿的角度来瞧,这简直就是宣战。

杀了她,东方琮便能坐上这至高无上的王座,统御原本为她所有的万里江山;杀了她,她便是以身殉国,如此也不算愧对陈国的列祖列宗。

而费老爷从此更仇视冯槿,简直拿她当作瘟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认定了她是妨碍自己儿子前程的扫把星。

“兰芝,今日梳个什么发型?”

兰芝急得不行,难道小姐亏还没吃够吗?

一时义愤张口便道:“小姐啊,咱们还去什么费府,他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热!”

从前在费府时多是兰芝陪伴冯槿,兰芝受了许多的苦,但是为了自家小姐始终隐忍,直到上回冯老爹同凤槿一同去了费府。

自那回来以后,小姐便像变了一个人,再也不张口便是“姨母是这世上待我顶顶好的人”,对于费府,也像是没了这户人一样闭口不提。

不过兰芝哪里知道,凤槿是真的把他们这家人给忘了。

“便梳个堕马髻。”凤槿对着镜子,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自己究竟是谁。

无论是谁,都不会,也不能再任人蒙骗和欺凌了。

兰芝无法,只得来替凤槿梳头,只不过小丫头气性倒是大得很,眼睛瞥向一边,一幅受气包的模样。

晌午之前,凤槿便到了费府。

费家小厮前来接人,倒是比上回殷勤了许多。

费家姨父姨母这回俱在,费姨父显见的好脸色,笑道:“小槿来了,你姨母备好了饭菜,一会便可以了。”

费姨母也笑着说:“阿槿,托你的福,你表哥的身子好多了。”

费姨父接过话道:“是了,裴三郎送来的人定不会错的。”

裴徵?送来的人?这事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

凤槿一边波澜不惊地将姨父姨母的谢意统统收下,一边忍不住地想着这件事。

莫不是爹爹怕自己不好开口,提前向裴徵提了这件事?

自己师傅的请求,裴徵当不会拒绝的,不过凤槿只是随口胡诌,怎么这个裴三郎还真的变出人来了?

“姨母,表哥好些了,我和爹爹都很高兴,可否容我表哥?”

费鸢是昨日醒的,此刻精神应当好些了,费姨母满口答应道:“好好,你去瞧瞧,阿鸢他可念着你了。”

费姨母脱口而出,丝毫不觉得尴尬,倒好似凤槿却并未如她意料中的那般失色,她神色淡淡,恍然什么也没听见。

“那劳烦姨母家的小厮带路了。”

费鸢正躺在床上,他读书人的身子本就弱,原本该一病不起的,可经过那神医妙手回春,竟生生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费鸢瞧见凤槿,满面的喜色,挣扎着便要从榻上下来,凤槿眉头一挑:“表哥,男女有别,你还是好生躺着,回头再出了事,可又得怪到我头上了。”

费鸢面露凄苦,神色沮丧:“表妹,那日你说的话我全听见了,是我不好,令家人误解了你,并妄图以此胁迫与你,我鬼迷了心窍。我想着你是个再良善不过的人,一定不会忍心可是却没想到竟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是表哥错了,表妹,你原谅我好不好?”

字里行间还是有些责怪自己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