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菲暗想,这回她的心也安定了,送妾的荒唐事大概是不会再干了。

龚中素气得脸色雪青,颤抖着手指着薛大舅,“你,你,你很幸灾乐祸是不是!”

龚远和见她情绪低落。忙放下手里的书,轻抚着她的头道:“有我呢,你别怕。”

午后,众人相续辞去,周清笑着歪到明菲身边道:“你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无涯笑道:“说您不来看他老人家,不孝呗!您自便,贫道还去招呼其他人。”

龚中素委委屈屈地道:“尽可以了。”他从前出门,鲜衣怒马,如今却只有两套新衣。

龚研碧白了他一眼:“前些日子大哥去者咱们,你不是醉得人事不省的么?多亏大哥以和你计较。”说着好奇地打量了邓九一眼,欲言又止。

明菲道:“我不说,你自己看着办。”

明菲谈谈一笑:“我以为我们从来就没有误会。”她很奇怪,袁枚儿的脑袋构造是怎样的。除了在她面前显摆,讽刺她趋炎附势,就是把她的家丑拿出来晒给别人听,其他竟然就没一点长进。固然,被人晒家丑果然很丢人,但那也要看当事人怎么处理。

“生气了?别生气,听我和你说呀。”明菲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小心地看着他的神色,“我是想寻个机会合理合情地打她,不叫她在这屋里晃,总盯着你看,给我添堵。可要说我算计你,那可错了。”

宋道士瞅了瞅二人,狡诈一笑,继续埋头苦吃。

就像叮嘱小孩子似的。龚远和听得好笑,又不敢不听,敷衍地道:“知道了。快去,就等你了。”

明菲的心悬在空中,可看到龚远和的紧张样,还是决定避开:“老道长可要开方子?我去替您研磨?”

邵二少奶奶道:“她在那里跪着搔姿弄,挤眉弄眼的,不是勾引人是什么?”

第219章访道

明菲微微一笑:“行。”

小丫鬟忙道:“姨娘要睡觉,不要我伺候。”不安地摸着手臂,眼里已是含了泪。

明菲大窘,羞红了脸将空了的水瓢在他头上一敲:“你再说!”

明菲埋头灌茶:“送迫风回半春园去了。”抬眼看见金簪等人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红了脸,佯作镇定地道:“给大爷端碗醒酒汤,送上热水来。”

胡氏乍一听闻喜讯,高兴得又溯又跳,别过明菲一溜烟地往家去了。行至半途,经过一条相对挟窄僻静的街道,街边围着一群闲汉,吆五喝六的赌钱,把街道堵了大半。

忽听洪知府冷冷道:“他是外人,你不也是外人么?”言毕根本不理睬他,沉着脸翻着三份清单。

明菲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坐在窗外朱槿花下绣花说话的龚婧琪和龚妍碧。

朱姨娘擦着饱含后悔自责的泪,情真意切地道:“都是我的错。我日日跟在夫人身边,眼瞅着她吃不好,唾不好,却不能劝了她请大夫来瞧。要是大夫早早来诊,早日用上药,也不至于到今日这个地步。”这意思是,不是她没劝过,而是劝不了。

龚远和无奈地看着她,见她巧笑嫣然,期待地看着他,只好放下酒杯,听她安排,硬逼着自己埋头吃菜。明菲觉着差不多了,才举起酒杯:“夫君,这一杯,为我二人能成夫妻而饮。”

紧菱手里拿着明菲那件被弄脏了的衫子走过来,恨恨地道:“紫罗,你看她那轻狂样儿,仗着自己会做点上不得台面的膳食,就敢和你争。”说着却又炫耀地晃了晃手里的缭陵衫子,笑道,“多亏奶奶身边没有做针线活儿特别出众的,不然也不会要我在这上面绣朵花儿遮掩过去。”

谁想龚远和又没按时回家,又是洗苹来报,“大爷请了几个朋友去了餐霞轩,薛总管也跟着的。请奶奶晚上的醒酒汤多准备一点,不必等他,歇下就是。”

龚二夫人冷冷地看着龚远秩:“说吧,你有什么事?”

金氏道:“小妇人是属兔的”

朱姨娘赶紧道:“大奶奶不认识,这是夫人娘家的嫂嫂,二公子他们的嫡亲舅母,论辈分,您也要跟着叫一声舅毋的”

“不说了。”龚远和难过地擦了擦眼睛,看向龚远秩,“二弟,你我感情从来都好,哥哥也不想要你为难。如今,哥哥要是出了这道门,就是赶尽杀绝,不顾手足之情,不肯放过四弟;若是不去,却又叫婶娘看着我生气,伤了身子,是不孝;更兼对不起你大嫂,欠蔡家一个说法,是不义。你给哥哥出个主意,看怎么办才好?”

龚二夫人闻声,随即住了声,拿着块帕子捂着眼睛不放开,龚妍碧早捧了粉盒上来:“母亲,女儿帮您?邸!?

娇桃垂着眼道:“说是。因为三公子昨夜喝得太醉的缘故。

清虚哽咽道:“师父,徒儿不会离开您的,徒儿就守在您身边。”

“瞪我做什么?

“已是十年有余。”

珠钗有些不自然地道:“袁小姐,请问我家四小姐是在哪里?烦劳您请个人领奴婢去伺候她。”

一群女孩子都是爱玩爱笑的年龄,闻言纷纷附和。袁枚儿年龄最大,又是主人,率先褪了钗环,脱去袖子宽大的外衫,只穿小袄,紧了腰带,用帕子包紧头,跨上秋千架。用力躬身、曲腿、下蹲、直起、挺身、扩胸一连串动作做下来之后,秋千被驱起,越荡越高,她兴趣来了,花样百出,脸红扑扑的,笑声犹如银铃一般清脆。

明菲忙请余婆子坐了,认真询问她陈氏的生活起居。

我看光庭你不如事先把压岁钱一次给够吧。

明姿咬着陈氏不放:“母亲,女儿算得对吗?”

蔡光庭回到家沐浴更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上房给蔡国栋和陈氏请安问好。

明菲又惊又喜,几疑在里,这种好事儿竟给她捡着了。想想还是不放心:“您真没骗我?您真的就是守真子?”

明姿和蔡光仪抱着头哭成一团,对着蔡国栋拼命磕头,又去抱着陈氏的膝盖苦求,陈氏又是厌恶,又是憎恨,偏偏还得忍着。

花妈妈正拉长了耳朵听二人谈话,突然听到喊她,抬头正好对上蔡光庭狡黔的眼神,只好笑了一声:“那是,这点小事,奴婢还是能做到的。”

先是听见四姨娘尖声尖气的说什么,接着二姨娘压抑着怒气沉声道:“就算是守仓库的醉了失职,若是巡夜的巡上,损失也不会这么大。哪里能怪我一个人?我又不是三头六臂。”言下之意是要四姨娘一起赔。

这几日天气晴好,阳光灿烂,柳树已经芽,迎春花,山茶花等开得很是灿烂,明玉小孩子心性,早就嫌弃席间气闷,此时到了院子里,少不得要拈花斗草一番。周妈妈和娇桃一迭声的催促她,她也装作没听见。

娇桃看看屋子里没有外人,便道:“奴婢早就说过,像三小姐这般聪明漂亮,老爷见了一准儿会喜欢会心疼的。”

她来了这几天一直都没见到蔡国栋,心中很是担忧,又因陈氏一直留她在这里住着,而没有另行给她安排住处,整一个暂住的模样,也让她有了某种猜测,只怕陈氏还没打算将她留下来,便借着机会试探一番。

四姨娘听说二姨娘夜里打了三回水,粉脸气得扭曲,手里的帕子几乎要绞碎,迟差没骂出狐媚子三个字来,沉着脸跟在三姨娘身后告退,出门就听见她打骂小丫头的声音。

却说汪氏服了芳儿拿去的那点子药,果然从一刻要拉一次改作了半个时辰才拉一次。但她不知道要补糖盐水,生生拉得脱了水,躺在床上哼的力气都没有,只望着帐顶苦等天亮。

天刚亮,吴家的小院子里便已经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吴氏是第一次嫁女,哭得眼睛都肿了,艳儿也哭得不行。明菲在屋里听到外间的欢声笑语和间接传来的那几声哭,心里越闷得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她的胸腔里横冲直闯,几乎就要冲破她苦苦维持的笑容和淡定,如疯魔一般的冲出来,撕裂她的心。

汪氏使劲戳了她的额头一下:“谁让你把那臭丫头的药罐打坏的?你知道厨房里损失了多少锅碗家私?老娘又赔了多少药钱?都是你惹的祸!还害得老娘丢脸,去求那个扫把星!”

娇杏气结,又不敢作。走去围着结冰的水井转了许久,突然拍了一下脑袋,明菲不是说要吃汪氏亲手做的桃花糕,不是说她替汪氏洗衣服时手都冻坏了吗?要汪氏替明菲洗衣服是不太可能的,但为难一下她倒是可以的。明菲这是要自己替她出气啊!娇杏恍然大悟,将盆子往水井边一放,兴冲冲跑去找娇桃商量去了。

呵呵,既然这婆子这般厉害,一来就查出了她摔伤的真相,还这样不留情地骂汪氏,她便承情暂时不醒来了,让汪氏好生吃点苦头再说。

明玉沉默片刻,方道:“我只想见伯祖母和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