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天风寨数百人全军覆没,而先氏山庄无一伤亡,不免有些不太相信,可是十多人众口一词,加上深夜山庄大火人人亲眼所见,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先轸闻言迟疑地道:“今夜一役,天风寨折损了四五百人马,又怎么可能会再中计?”

随着大火四下蔓延,惨叫声此起彼伏,仿佛人间地狱一般。

濮阳淮不料他说打就如猛虎下山一般来势汹汹,见势不妙慌忙往后退去。

先且居亦是不解地道:“不走漏消息,这个我们也想到了。可是天风寨此次势大,就算是这两天加强防御工事,一旦他们全力攻打山庄,恐怕也撑不了多久时间?”

见到先轸冷冽的目光看着自己,此时却不如何惧怕,暗想:这次意外固然是自己闯的祸,可更重要的是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那样抱在怀中,非但自己的名节有损,也难免会让人觉得先氏家教不严。不过,自己两人发现了石室中留传下来的武功,自然足以将功补过了。

濮阳淮不知道她哪里少根经,也不和她计较,平心静气地道:“看你现在的样子可能是骨折了,要是不及时固定住,就算是出去了,也很有可能会变成瘸子。”

道有门户,亦有阴阳。开门闭户,阴衰阳兴。凡手战之道,内实精神,外示安仪,见之似好妇夺之似惧虎。布形候气,与神俱。杳之若日,偏如腾,追形逐影,光若仿佛。呼吸往来,不及法禁纵横逆顺,直复不闻。斯道者,一人当百,百人当万。

濮阳淮良久才回过神来,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眼前漆黑一团,也不知道是掉落到了什么鬼地方。好在没有感到气闷,也没有闻到发霉和恶臭的味道,心想:看来上面的青石板应该已经重新盖上了,还好没有隔绝与外面的空气对流,不然就等于是被活埋了。

濮阳淮心道:好不容易给自己编造了一个超然的身份,他们也在一定程度上认可了先知这个身份。若是不能给出一个比较靠谱的点子,难免会让他们对自己的信心产生动摇的可能。

濮阳淮看先轸父子不动声色,而那老者尽管一直没有说话,却明显有些抑制不住地激动,心下暗道:还好自己之前了解过那段历史记载,不然还真有点不好蒙混过关。

那中年男人与老先生正在说着什么,见到他走进来,不由均是愣了愣。随即两人先后起身相迎,笑着道:“时至今日,尚未来得及请教壮士名讳,实在是无礼之极?”

两人刚刚走到门外处,便听到里面一个低沉而略有些沙哑地声音道:“真是奇怪!这几天天象异常,可不知道为何昨夜突然出现一颗新星,尽管明灭不定,可又像是风起云涌!”

方才急于救人时,手臂紧挨着她的胸脯,也不怎么觉得香艳,可是眼前所见到的风光旖旎,着实让一向对女人不怎么敏感的濮阳淮也感到一阵明显的心跳加快。

双方最近的距离,也就不足一百来步,而且他们又要照看受伤的主帅先且居,行动起来自然远没有顾全等人迅速,只能亡命向前狂奔,希望能趁着黑夜甩掉追兵。

双方的人马越追越近,先且居白色的衣裳,在暗黑地夜里,成了最明显的目标,

顾全清楚的看到那名白衣男子伏在马上前面一个男子的背上,那样子似乎是不行了,箭矢从他背后穿出,衣服全是血迹。不由对着手下的人叫道:“兄弟们,给我抓住那个穿白衣的男子,重重有赏!”顿时,他身后的人都纷纷快马加鞭,朝着对方赶了过去。

这时他发现对方的人马竟然没有逃往先氏山庄临时所建的营寨,而是不要命似的朝着远方急奔而去,自是以为他们慌不择路,如此一来更是中了自己的下怀。

很快,先且居等人便到了先轸所在的那处山岗,后面的追兵也紧跟了上来。

先轸听到了身后急促地马蹄声,连忙迎上了先且居等人,眼见后面的敌人紧跟在后面追了过来。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杀了前面的几个人,而后开始带着先氏诸人朝前面的营寨杀去。

后面掩护先且居的众人见庄主先轸出来驰援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前面就是先氏山庄所搭建的营寨,只要靠近了营寨就再也不担心被后面的人追杀了,于是一个个拼命地往前冲。

顾全眼看就要追上先且居等人,彻底地一雪前耻,哪知道突然那个箭法如神的家伙横空杀了出来。不过好在这里不同于狭窄的山道,那人身边也没有带那张长弓,他再厉害也敌不过重重的围困。果然他在杀了前面几个人之后,不敢纠缠便转身逃了。

远远地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处可容七八百人的营寨,如果让他们逃进了营寨里面,就再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杀得了先且居了。哪里还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下令众人向前猛追。

先轸如猛虎下山一般,猛然人马分离,格档掉营寨里面零散射过来的箭矢,阔剑一挑,将外围的数排阻马和勾栏一一挑开,这时那骏马已经奔到了他的身旁。

顿时翻身上了马背,径直朝着营寨里面冲了进去。

身后掩护先且居地人眼见前面的阻碍尽去,哪里还敢犹豫,纷纷策马紧跟上前。

营寨里面的人都开始反应过来,不断地有人发出“敌袭!”“敌袭!”的叫喊声。也有人向来袭的敌人发射箭矢,一时匆促之间,却是无法形成有效的杀伤力。

顾全等人紧追到营寨前,看到营寨内一片混乱,根本不像是有所埋伏的样子,而且前面的阻碍物也已经被破开,心想:原来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人马会追杀过来,所以才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的。这可真是天赐良机,正好可以趁乱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一声令下,纷纷紧随其后,杀了进去,更是见人便杀,很快就和营寨里的人杀成一片。

先轸勇猛绝伦,杀入营寨之后逢人就杀,更是专门选择手中带有火光的敌人,所过之处,近乎漆黑一片,到处都是惊惶失措的人马,惨叫声、喊杀声,混作一团。

他突然发出一声尖啸,便径直地策马离开了,根本没有人可挡其一招半式。

先且居等人初时跟在他身后不远处,渐渐地在营寨被冲杀散了,好在他自己穿着白色的衣裳,在这暗夜里显得极其突出。听到尖啸声,众人都紧随着他,一起朝营寨外面杀了出去。

营寨里的人自然是担心再遇到埋伏的韩林所率领的人马,他们不敢冒然前进,只能暂时在此处依山扎营,可是不等他们将阵营布置好,先轸便带人杀了过来。

韩林这些日子都是提心吊胆的,精神太过于紧张,一直都没有休息好,想着以不变应万变,方才好不容易刚刚准备休息一下,营寨中便不断地传来“敌袭!”的喊声。

等他出了大帐之时,营寨里面早已经是杀得一塌糊涂了。他的那些亲卫,心怕他会被人趁乱给杀了,只得形影不离的保护着他,从混乱地营寨里退了出来。

韩林见营寨里已经势成水火,杀得昏天暗地,根本不是人力所能为的。只得带着身边数十名手下亲卫,远远地离开了营寨,以求自己安全无忧。

先轸等了一会儿,便见先且居率领着数十人从营寨里面杀了出来,当先策马引路而去。

这时候那些一路掩护先且居的人,才目瞪口呆地发现他似乎是根本没有受伤一样,有人不禁狐疑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咦,少庄主,你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先且居闻言大笑张开双臂,一个带血的囊袋掉落地上,众人才知道那支射在他身上的箭竟是从他腋下穿过的,并没有伤到丝毫,而胸前则是被事前准备好的鲜血染红了一个大片。

先且居见他们犹自有些不太明白,遂与他们边走边说道:“这其实是阿淮兄弟的妙计,先让我爹一个人对阵攻打我们山庄的七八百人马,再要我故意假装受伤,引天风寨里面的人出来追杀我们,而后就是由我爹接应我们一起杀向敌人的营寨!”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有人听了,不敢置信地道:“庄主一个人迎战对方七八百人马,这也太吓人了吧!”

又有人心有余悸地道:“少庄主你说那是敌人的营寨,刚刚我还以为是我们的呢!”

另有人笑道:“看你那熊样,有庄主给我们定计、接应我们,又有少庄主带领我们大家,管他什么敌人,有多少人马,还不是一样被我们杀得人仰马翻!”

突然有人想起道:“少庄主你说这是那个什么‘阿淮’,莫非就是新来的那个长得白白嫩嫩、高高瘦瘦的小子想出来的主意?难道说不是庄主安排下来的妙计吗?”

先且居笑而不答,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又何必分彼此!”说着策马向前狂奔去了。

一行人很快便赶回了先氏山庄临时所搭建的营寨,濮阳淮等人早听到交战处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此刻见先且居、先轸等人平安的回来,自然是喜出望外,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