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喝杯茶再去。”林宁却不觉怎样,这点子路对他来说,连舒活筋骨都算不上。只是让黛玉和雪雁两个女孩子在这里吃茶,他还是不放心的,于是一撩长袍,坐在黛玉的对面。

“大清早的,就在这儿用功?我若是你的老师,可要好好地夸奖你一番。可惜,作为你的大夫,可是要批评你的。”林宁一双斜飞的凤目的看着黛玉,似笑非笑。

“既然公子这样说,如海也只能替公子瞒着了。只是以后这书童的说法还是要改改。不如公子就做我府上的清客吧。”

他正是康熙皇上的第六子,生母,乌雅氏德妃。

“小姐不知道,他是不懂针线,可他懂画画呀,前天我偷偷地瞧见他在小花园里画小姐养的那一株芍药花,画的跟真的一样,若是涂上颜色,估计那蝴蝶蜜蜂的,都能爬上去采蜜。偏生我叫他帮我画几张绣花样子,他也不理我。”

“若是下方的朝廷大员一个个都是贪图享受的主儿,咱们大清江山可就危在旦夕了。”被胤祥成为四哥的,自然是皇四子胤禛,他一边拉着马缰绳,一边上前抬手叩门。

童年那种明亮而简单的快乐,就像一个七彩的气球,终于在母亲逝去的黯淡空气里轰然爆裂,无影无形地消失了所有阳光般的缤纷。从此年少的她必须离开从小生长过的美丽苏州,去一个完全陌生的京华世界,那里没有父母,没有幼时的玩伴,没有故乡的一草一木,有的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繁华与富丽。

康熙十九年(168o年)二月初五生。康熙二十四年五月十四殇,时年六岁。

黛玉直接的天旋地转,双脚离地,根本分不出东南西北。然后一声惨叫从一侧传来,黛玉又觉得自己飞了起来,耳边的风呼呼的吹着,沁凉透骨,颇有几分飘飘欲仙的感觉。

“抓贼!抓住他……”

吆喝声近了。一个家丁打扮的小伙子几步跑到黛玉和林宁吃茶的竹编小桌前,探手摁住倒在桌子上被热水烫伤的贼人,恨恨的骂道:“狗娘养的,你也有今天!敢向我们家少爷伸贼手,真是活腻歪了!”

“怎么回事?”黛玉回神,却见自己被林宁抱在怀里,耳边有心跳的声音砰砰砰的跳着,不紧不慢。

“有人抓贼。”林宁低头,看见怀里的小姑娘羞得满脸通红,于是微笑,松手放下她。

雪雁挤过人群赶到黛玉身边,上上下下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黛玉毫无伤后,才拍着胸口连声叹道:“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可真是吓死奴婢了!幸亏了宁公子手疾眼快,这若是伤到了小姐,奴婢就是十条命也不够老爷打的。”

“好了,我没事,你又大惊小怪的。”黛玉羞涩的笑笑,偷偷地看了林宁一眼,后者却抻着脖子往人群里看,还一边自言自语道:“不知这小贼偷了哪家公子哥儿的腰包,听这架势,这下可要倒霉了。”

“管他是谁!做了贼就要受到惩罚,最讨厌那些偷偷摸摸的勾当,而且还险些害了我家小姐。”雪雁恨恨的啐了一口,心中的怒气犹自未减。

“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林宁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看黛玉,嘱咐道:“你在这儿好生站着,别乱动。我进去瞧瞧。”

“嗯,若是穷的吃不上饭的可怜人,就赏他几两银子吧。”黛玉说着,看了一眼雪雁。

雪雁撅着嘴,十分不情愿的把那锭五两的银子给了林宁。

林宁笑笑,接了银子挤入了人群中。

人群中,一个五大三粗一身华服看上去有十七八岁模样的公子哥儿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近茶棚,一脚踢开挡在前面的矮凳,大摇大摆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指着被两个家仆摁倒在地,脸上烫伤了一大片的黑衣人骂道:“狗娘养的瞎了眼的混账王八羔子!大爷的钱袋也敢摸,真他妈的嫌命长了!”

“呸!你的钱给小爷,小爷都嫌脏!分明是你要买那个丫头,又不肯给人家银子,人家是要卖身葬父的,却白白的被你玷污了清白!你家缺了八辈子德,也不怕断子绝孙!”

“妈的!你们都是死人?听他栽赃陷害满口胡沁,还不给我结结实实的打?纵然打死他,衙门也不敢说什么!谁叫他偷大爷的钱呢?大爷的钱袋还在他身上,这就是人赃并获!”

“打!”

“往死里打!”

林宁看那个被恩在地上的小贼,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衣衫褴褛,黑色的粗布衣裳上补丁摞补丁,看上去十分的狼狈,脸上烫伤红彤彤一片,一双倔强的眸子恨恨的瞪着那个肥胖的公子,仿佛有杀父夺妻之仇一般。

“不过是几两银子,教训一顿也就罢了,用得着要他的性命吗?”林宁推开众人,走到中间,负手而立,微微笑着,“这位公子看上去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何必为了几两银子背负一条人命?实在不行,把他交给官府处置吧。”

“你他妈的是什么人?也敢跑出来管你薛大爷的事情?我告诉你,我原本只想打他一顿算了,你既然这样说,我非得要把他打死不可了?像这种贱民刁奴,就是打死十个,老子也有的是办法摆平!给我打!打死这个狗日的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

林宁很想笑,就这样一个叫花子一般的人,能称得上什么乱臣贼子吗?

“住手!他的脸已经烫伤了,如不及时处理,他的眼睛会失明。此刻人已经在你们手里,何必要赶尽杀绝?你丢了多少银子?我加倍还你就是了。”

“哟呵!好大的口气!爷我丢的银子可多了。那是给当今当今皇上和娘娘们打造金银头面加工珠翠饰的银子,一共五千三百八十一两。你赔得起吗?!”姓薛的肥胖的公子得意的笑笑,不屑的看着林宁。

“怪不得如此嚣张,原来是皇家的奴才!”林宁冷笑。

“你他妈这是真么态度?就凭你这口气,大爷我就可以问你一个大不敬的罪过!”薛公子指着林宁,破口大骂,大肆要挟。

“就凭你是皇家的奴才,我今儿说什么也要教训教训你!”林宁的火气早就被勾起来了。一直没作,就是还没探明这小子的来历。既然他打着皇上的幌子在这里横行霸道,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话之间,林宁动了。

青色长衫化作一道青色的影子,倏地一下便到了薛公子近前,飞起一脚,踢在薛公子胸前,嘎嘣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薛公子杀猪般的嚎叫着滚到地上,疼的死去活来。

能不疼吗?林宁一脚踢折了人家两根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