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羽?”周卓然重复念着,嗤之以鼻,“秦惊羽是个什么东西?”
在他们身后,一名神色淡然的少年默默跟着,拎着个沉甸甸的布包,与前方两人保持着不出三尺的距离。
值得欣慰的是,她横行霸道不学无术的声名已经成功创建,课堂上除了继续和韩易吹胡子瞪眼干架之外,假借瞌睡梦醒,也开始悄悄听讲了。
他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脸上微有惊疑:“你……你们是谁?”
秦惊羽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包,随手递给他:“拿去。”
在此之前,她已经将宫廷礼仪背得滚瓜烂熟,炉火纯青,混在一大堆人当中,该下跪的下跪,当叩拜的叩拜,神情恭敬,笑容谦逊,就当自己是升级版的南郭先生,群聚无妨,独行也丝毫不怕。
秦惊羽不迭点头:“千真万确。”
“你怎么在这里?”
秦惊羽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笑吟吟瞟了眼雷牧歌:“还不去追?”
琥珀垂道:“奴婢没见着,她关在房里没出来。”
秦惊羽摇头,按住他的手背,噘嘴埋怨:“你的手都伤成这样了,抄到天明,还不废了?还是让我来吧!”
房门紧闭,门口两名侍卫齐齐抱拳,躬身行礼:“三殿下。”
啪嗒一下,戒尺落下,打在来人并不宽厚的肩上,衣色暗青。
有些事情,自己没提,并不代表就这样算了,只不过,她一贯的信条即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是,殿下洗好了吗,可是要起来了?”
秦毅看着她脏兮兮的小手,轻声又问:“羽儿为何不和兄长们一起狩猎?”
秦湛霆烦不胜烦,气得一跺脚,拉着秦兴澜道:“别理他,走,我们再去那边……”
秦惊羽苦笑摇头:“对不起,母妃,我……”
这少年大概十五六岁,穿着一身暗青色的太监服,身形瘦削挺拔,高出自己至少大半个头,面色略显苍白,眉长入鬓,目秀如墨,挺鼻薄唇,唇边还噙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秦惊羽掩住激动与兴奋,重重点头,心底一块巨石落地。
那张脸,在对着她笑。
男子眸光一闪,似乎想起什么,在桌上笔记本电脑里一阵敲打,再盯着屏幕上出现的文字图片,陷入沉思。
勉强站起身来,举目四望,那同室的周小芙也不知和韩伟跑到哪里去拍拖去了,篝火边上找不到两人的影子,刚走出两步,就被跟着站起的王思怡一把拉住。
主席上啪嗒一声响,屋中安静下来,就见杨峥朝主席上微微点头,胡老板会意,大声道:“雷公子所诵大学中庸两篇,无一错漏,判定为胜,请杨公子再次出题。”
经过这第一场答题,杨峥的面色愈凝重,知道遇到了劲敌,沉吟下,道出第二个题目:“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呃,算术题都出来了?
秦惊羽双手放在膝上不住比划,设个方程式求解,过程应该不太难,可是,就算自己会做,也只能闷在心里……
“鸡有二十三只,兔有一十二只。”雷牧歌的声音适时响起。
杨峥面色微变,胡老板一挥手,那名姓向的账房先生从腰带上摘下个小巧的算盘来,放在桌上噼里啪啦一阵拨拉,良久,才停手禀道:“不错,这位雷公子答案无误。”
胡老板哈哈笑道:“我这位向先生算术也是一流,没想到雷公子心算能力更是放眼天下,无人能及。这第二局,依旧判定为胜。”
屋中称赞惊叹声此起彼伏,秦惊羽假意喝茶,俯身靠近:“你算得好快。”
雷牧歌压低声音,气息吹拂在她脸上:“我说实话,你可不能笑。”
“什么?”
“这题目原是老师出的,不知怎么流传了出去,杨峥没改数字,而我……记得答案。”
秦惊羽端起茶杯正喝,一听此话,立时笑喷,好歹侧头得快,茶水尽数喷在地上,一时闷咳不止。
背上,一只温热的手掌贴了上来,帮她揉按顺气,力度不轻不重,十分舒服:“主子,好些了不?”
“嗯,我没事,已经好多了。”
燕儿停手,朝她清淡一笑,又躬身退后。
秦惊羽轻扫他一眼,这个燕儿,今日安静老实得出奇……
来不及多想,杨峥又自作声,出得最后一题:“临渊照水,风华绝代。请以此为题,作画一幅,二位谁来执笔?”
语毕,众人目光齐刷刷过来,直接望向雷牧歌。
先前那两题过后,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位秦家三少实际上就是个摆设,青衣少年也就是个下人,这三人当中雷公子才是唯一的战斗力——
而这个绘画题目,顾名思义就是一幅工笔美人图,让大将军府的公子当众画美人,多少有些讽刺意味,就算画得精致华美,顺利过关,传出去雷府的面子也不好过。
看来,杨峥这回是绞尽脑汁,意欲扳回一城。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纨绔子弟周卓然此时也突然开了窍,与几名少年略一推搡,手臂一挥,那刚研磨好的墨汁正好倾在铺开的白纸上,正中一大团浓墨,更衬出纸张如雪。
“哎哟!”
周卓然盯着那团墨黑,捂住嘴,故作惊恐:“雷公子,我不是故意的!”
这丫的,找死!
秦惊羽腾的站起,却被雷牧歌轻轻按住:“没事,换张纸就好。”
“我方才的题目要求还没说完——”杨峥看两人一眼,语气淡然,风云暗藏,“雷公子,就请在这滴墨的纸上做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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