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么半日,一定饿了吧?”

大夏天子秦毅共有四子七女,最大的是长公主秦飞凰,十五及笄,最幼的小公主秦灵儿,年方四岁,分别由各自的母后母妃抚养,平日在宫里也难得打一回照面,此时齐聚一堂,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略带酸意的语气生生吓了一跳,立时噤声不语。

秦惊羽诧异抬头,望向那乱石嶙峋的假山顶部,对上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眸。

“雷公子自己说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秦惊羽连连点头,说得一本正经,继而又促狭一笑,挑眉道,“皇姐放心,雷府家大业大,千两银子不算什么,不会影响到你的婚后生活……”

这个翡翠,不仅胆子小,人也是笨得可以!

秦惊羽心头一紧,登时跳了起来,掀开身上的薄毯,急急忙忙扑过去:“怎么不叫醒我呢,我说了我只是眯一下的……”

燕儿已经因为自己挨了打,不能再让他背黑锅了!

“老夫就是要打你,打你这目无尊长的小子!就是陛下来了,也救不得你!”

“殿下,出了侧门,便是御书房。”

奇怪,室内水流声响不断,外间的响动,往常都是丝毫不觉的,今日怎么突然变得入耳清晰了?

秦惊羽眨了眨眼,趁他不注意,悄悄把泥塑逐一推倒破坏,毁尸灭迹。

秦昭玉低泣两声,接着哇地大哭起来:“大皇兄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秦惊羽坐起身来,举着衣袖乖巧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母妃,当初为什么要把我当做男子来养呢?”

秦惊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个小太监,不太听话呢!

穆妃低呼一声,面色白,又是翻她眼睑,又是探她腕脉,最后叹了口气:“你所中的毒药里,有失魂草的成分,确有让人心思迷惑,记忆混乱的效用,不过羽儿你也别急,娘一定会想法治好你的。”

那边半空中,一张状似人脸的东西飘荡过来,如果那算是一张人脸的话。

垂下一直打量帅哥的双眼,无精打采理着自己毛衣上的线球,帅哥再帅,也不能当饭吃,下个月的生活会很拮据了,每天的几份工作都是排满了的,她去哪里挤时间重新找房子搬家?实在不敢奢望那些房产中介半夜里还开门营业……

王思怡瞪她一眼,很是执着,继续念下去:“从此四方之兽传说开始,举天下之间王者谁也?得四兽者得天下。何为四兽托生之人?天下间无人知晓,然古书记载:天下四分五裂之时,天地的意象,星相大变……”

“殿下?”

孟尧愕然转头,下一瞬,秦惊羽拔腿就从他身边的空隙冲了进去。

“萧皇子!萧皇子!还不出来接客!哦,错了,是迎客!迎接客人!”

听她嘴里乱七八糟嚷着,孟尧急得衣袖一拂,就要动手,手臂刚一抬起,就被人拦了下来,一侧头,对上一双清清淡淡的黑眸:“这可是我大夏王朝的三皇子,你算个什么东西,胆敢对他无理?”

孟尧一愣,随即长叹放手。寄人篱下,胆气自然弱了三分,吓唬一下便是,他确也不敢真的动手。

燕儿微微一笑:“你莫要紧张,我家殿下对你主子没有恶意,就是过来玩玩的。”

孟尧哼了一声,并不理他,疾步跟上前方的少年皇子。

这南苑地方不大,环境却是十分清幽,翠竹婆娑,林木深深,也许是平日疏于修剪,连墙边的野草也是窜得老高。

秦惊羽瞅准那虚掩的房门,正要去叩,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屋里没有点灯,光线幽暗,一名俊秀少年立在门里,似一团月白色的光沉浸在阴影中,有如碧海升明月,暗夜生波,清雅出尘。

呃,美男!

秦惊羽花痴般张大了嘴,舌底淌津:“你就是萧焰?”

没让她失望,名美,人也美……

那少年看着她,忽然扯开一个孩子气的笑容:“你们是来听我弹琴的吗?”

“弹琴?”

秦惊羽讪笑,尚未回神,手臂一紧,整个人都被他拽了进去。

“跟我来!”

“喂,你带我去哪里?燕儿!燕儿……”

秦惊羽一路被他拉扯前行,挣脱不得,眼见两人行到一间僻静厢房,那萧焰有推她进屋的趋势,形势不明,只好转头求救。

“殿下,我在的。”

身旁人影一晃,也不见什么动作,臂上禁锢立时瓦解,被拥进一处温暖舒适的怀抱,熟悉的体味嗅入鼻间,顿时安心下来。

抬眼一看,屋内宽敞,布置得很是洁净,窗户紧闭,下方铺着厚厚的苇席软榻,一幕缀满珠玉的竹帘低垂,将其与外间隔开。

那苇席正中是一张低矮的案几,案几上方放着一架古琴,成色斑驳。

眼前一亮,那孟尧手持油灯走了进来,朝向萧焰,动容行礼道:“是老奴不好,惊扰了殿下。”

火光照在萧焰的脸上,不住闪动,映出一张失落且无辜的容颜,看着空空的双手,低喃:“没人听我弹琴,呜,你们都不理我……”

没说两句,竟然嘤嘤哭了起来,哭声初时细微,到了后来竟是坐地嚎啕大哭,状若三岁孩童。

秦惊羽看傻了,脱口而出:“他几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尧瞪她一眼,面容显出几分狰狞来,似是深恶痛绝,抿唇不语。

“不说是吗——”

秦惊羽冷笑:“我这就告诉我父皇去,说你虐待主子,成天谩骂殴打,恶劣之极,父皇会治你的罪,那南越皇帝也饶不了你!”

“你!”

孟尧气得浑身抖,恨恨道:“好,你听着,焰殿下今年十五岁,在我南越那是出了名的少年天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都是你们大夏,欺人太甚,非要我们派送质子囚禁于此,每日衣食不保,生病也不给看诊,好端端的一个人,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