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干什么?我说白妹妹,你要发怒也看看人家的状况。这好几天的不闻不问,一来就发脾气,你是在气她还是气我啊!”姬风揉揉被打得闷痛的胸口。啧,都说女子会为情忘义,果真没错啊,不管这女子为之动情的是美男还是美女。真是可怜了他这怜香惜玉的好心肠被当作驴肝肺,姬风撇着嘴控诉白洛翎。

那日愤怒之下将祈月关入水牢,这么多天过去却丝毫没有减轻她心中的烦躁感。想到祈月那笨女人这几日来的绝食举动,她更烦躁了。不分场合的骄傲,不合时宜的倔强,想想便让人怒火上心头。她只是气愤于她的欺骗想要略施惩戒而已,而祈月却想弄死自己。

祈月虚弱地笑着,她感激姬离的好心,可是姬离真的是不善于安慰人。“姬离你不必宽慰我,她果真是这样吗……”

他刚掉头跑,白洛翎身边也顿时风驰电掣地窜出两条身影,不过是片刻功夫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啊——”的一声惨叫声。

相较于楚灏对自己计划的兴奋之情,白洛翎却是眉头紧锁。皇上竟对上次的成功上瘾了,如此利用白家行商的便利,那么她岂不是变成披行商之名行间谍之实的人了吗!白家行走江湖多年黑白两道都要礼让三分,靠的就是谨守超脱于政治之外、保持中立的规矩。且不说她的人格和原则不容她答应这种蝇营狗苟的勾当,就算是单纯出于对白家的威信和营生的考量,也不可能让她应允这件事。

“姐姐……”白洛翎伸手半拥住白寒羽的肩,不忍见她这般落寞。心思百转中白洛翎仍保有敏锐的洞察能力,“姐姐真不是爹爹的孩儿,那么关键是当时的那个男孩去了何处?姐姐又是何人的孩子?”

祈月挣脱不开,蹙着眉徒劳无功地避着白洛翎不断贴上肌肤的唇,“你怎会觉得无趣。你是主人,又有众多的亲友旧识在,畅谈叙旧情尚且嫌不足以诉衷情,理应春风得意欢欣愉悦才是。”

一见白洛翎进来,白寒羽浅笑的脸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伸出手娇声说:“快过来姐姐这里!又是一个月余未见了,见到我高兴吗,可有想念姐姐?”

祈月按白洛翎说的写完,又一条条将账目念给白洛翎听,好让她对帐。“这笔是三千两白银,这次的商队换回五十车毛料……”

挨近祈月坐下,轻轻把玩着祈月白细的手指,指指那个木盒:“这可不是普通的清水。春天来时要将山谷里的山花都收集起来,然后浸在特制的烧酒中,一拨又一拨。待烧酒浸透了鲜花的香气,再把烧酒装在陶缸里,陶缸仅留一孔,放在不冷不热的温水里一直煨烤着。直到烧酒的气味慢慢变淡,花的香味越发浓郁起来,才把陶缸里所剩的最后一点点花露收集起来,放入龙涎香锁住香气,最后才得以装入这小瓷瓶中保藏。”

这玉也多像她心念的那个美丽而又冷清的女人,玉的主人是一个美丽的想象,而透过玉想到的那个骄傲女人,却是一个如此真实的存在!白洛翎笑着把玉佩在手上掂了掂,顺手塞进了自己随身包袱的底层。

白洛翎作势伸出手握住白寒羽的手,可是白寒羽却顺势偎依在了她的怀中,带着宠溺的表情笑骂道:“洛洛真是野孩子!姐姐的话也不听了。一走大半年不回来,姐姐让姬离去前山村等你,竟然不能请得你过来探望我吗?不是我快马修书一封,你今天倒还不在这了。”

这人,确是女子……有着天生的欣赏美丽的情怀。可为何却偏偏也能如此的霸道和强势,骨子里有着令人心惊的掠夺者的血液。祈月这段时间下来,对白洛翎的惧意消退殆尽,变得一切淡然。以前惧怕着白洛翎眼底侵略的欲望和霸道的怒火,可是,那夜,她唯一要坚持守护的东西被夺去,既然她没有什么好害怕失去的,那么还有什么可害怕。

白洛翎顺势往大院里走去,目光从祈月的身上收回,勾起嘴角邪恶讽笑一下说:“那甚是好。你来操办,今晚在白府里摆上一百桌,将商队的所有伙计全部请来,今晚设宴当做为辛苦了大半年的伙计庆功。”

无怪乎祈月也终于不能忍受这样的凶险。她确是淡然看待自己现在的处境和与白洛翎之间的相处,可是她仍是个弱女子啊,白洛翎带着她走到这样惊险的地方,她也仍然会感觉紧张。白洛翎似乎对祈月这幅惊惶担忧的样子大是喜欢,心情飞扬得很,不再刻意压低嗓音,清朗的声音笑着说:“哈哈~你怕啊?那你将头埋在我怀里不要看旁边的景色就是了。如果我们真的一失蹄滚下山去,我会抱着你,有我和马儿做你的垫子,不会让你摔着的。”

白洛翎亲吻着祈月的脸颊和颈项,在她的耳际呢喃着:“祈月我喜欢你,你可明白我的心……我也无法相信,这么短的时间……或许是第一眼的初见……”最后一声呢喃落下,细长有力的手指就着那浮动在指尖的湿润滑腻,顺着那微微翕动的瓣蕊间紧窄的入口倏地探入祈月的深处——

白洛翎骑马奔驰上前,祈月刚才显然在被萨将军紧紧追逐着,两人相距不过半里地的距离。几匹马前后左右地将中间的马匹围住,一个侍卫正骑在马上牵着祈月的缰绳,而祈月则坐在马背被寒风和低温冻得瑟瑟发抖。

祈月身为长公主,在弟弟年幼的情况下尽力辅佐自己的父王辜黎,对于国家大小事务,她还是非常清楚的。她知道百景国有派遣负责联络的使节长期驻扎在周边各个大小国家的重要城市,库库城也必定是有的。虽然百景国内乱,但是褚王叔应该不至于有闲暇这么快顾及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库库城的使节。所以,若是能找到百景的使节,他们应当还是忠诚于辜氏王族的!

祈月后面的话全部被白洛翎突如其来压下来的唇给堵在了嘴里。白洛翎放肆地借着披风对外人视线的阻隔霸占住祈月的唇,重

“哈!我说了你是我的人,我不会把我的人放走的!”白洛翎推开两人之间的矮桌,眯起眼冷声道:“你最好别试着逃走,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你若是——”

萨将军阴沉地盯着白洛翎不语,两人久久对视着,直到周围的气氛开始剑拔弩张,萨将军才狂笑起来。

靳超云凝视着这他认定是妻子的百景国最高贵的女人,看见她美丽的容颜心里更沉重了几分。百景国被人传颂的长公主,世人只众口相传她的绝色,但极少人能真正见识到她的美丽。她明艳无俦的容颜会令所有见者失魂。

几个人认出她们是今天卖紫草的商人,一个大叔叹气说:“我们这里的水土不行,大多人从小体弱短命。不过我们这里是边关,祖祖辈辈都从百景国贩紫草过来,紫草能治我们身上这瘿瘤之病,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和粮食一样的东西,能解百病延年益寿。可是这十年来,附近突起了数队军阀,没钱了就从我们身上盘剥。他们控制了所有紫草的进出,我们想要买到,只能从他们手里买。我们这个镇以前靠着贸易和几种特产,很富有。大部分的人都家底丰厚,这十几年下来,倒是全部被消耗得所剩无几了。大家拿出最后一文钱,也不一定能买得起那些军爷手中的紫草。镇上的人一切的营生都是为了这救命草。”

这样清雅飘逸的女子,连面目也不曾看见就放走了,真是可惜了!

不管有意或无心,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是绝对不能被放过的。

白洛翎笑得奸诈,对祈月看懂了她的脸色而主动让步的做法很是得意。拿起祈月的外袍包住她,接着连拖带抱地将祈月从床榻上拉起来。

“你,你这又是要怎么了?”祈月简直没办法了,这人风风火火的性子真是没一刻得消停的。

“嘻~我没对你说吗,我就是为了这事来找你的,有一处地方你必定会喜欢,我来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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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月头戴兔绒帽,手里抱着铜质小炭炉,被一张狐皮大氅裹得严严实实。她和白洛翎两人正共乘一骑穿行在一片乔木高壮的密林中,天色渐渐暗下来,就在暮色只剩最后一丝光亮的时候,两人骑的马终于穿出了森林,前面豁然开朗。

“呀!是湖!”自离开百景后再也不曾见得那些美丽的湖泊,这下突然得见,就连一向处事不惊的祈月也忍不住轻声惊叹道。

“很美对吧!这可不是普通的湖,你绝对未曾见识过。你别看它面积小,这可是一处温泉湖。你看那湖上蒸腾的热气!”白洛翎指给祈月看。

祈月顺着手指的方向,前面是一方面积不太大的湖泊,远远眺望过去,能借着暮色看见整个湖泊的四周是茂密的树林,整个湖泊处在这青峰山的一片原始密林中,仅仅在湖泊的岸边围着一圈空地。这个地方显然人迹罕至,湖岸边尽是平整松软的厚厚积雪。但是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中,竟包围着这样一片热气蒸腾的地方,而且湖岸靠近水面处还长着嫩绿的青草,这实在是太神奇了!湖边不远处,在矮树丛中隐约有一座圆木搭成的木屋,在暮色下皑皑白雪,水气氤氲的湖泊,和风格质朴的木屋,这样的情境就如身在一处仙境一般。

“确实是世间仅有的奇境。”祈月随着白洛翎翻身下马,为着这绝无仅有的奇景由衷地露出赞叹的浅笑。

祈月这难得一见的笑容就如在一片白茫的雪地中绽放的红花一般鲜艳美丽,白洛翎将鹿皮手套随手丢下,着迷地就像伸出双手捧住祈月美丽的脸庞。

“啊~呵呵……”刚要碰触到祈月的时候她却又讪笑着抓了抓拳头,然后转而将双手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大寒天骑马过来,她的手被寒风冻得冰凉。

祈月也留意到了白洛翎纤细修长的双手被冻得发红。伸手轻柔地拿下她贴在脸上的手放在绒布包裹的小暖炉上再轻轻地将手覆盖在白洛翎的手背上。带着复杂的情绪低声说:“你这是何苦。辛苦、受冻,就为了带我来看这景致,你不必这样……”

白洛翎不舍得离开这样的温柔对待,在雪地里立了许久才让祈月上马。白洛翎牵着马儿缓步到木屋前,两人踩着台阶上厚厚的积雪走上去,她伸手推开木屋的门,这时才笑着对祈月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里。带你来不单只为了让你见到这神奇的景致,待我们现在木屋中安顿好,我带你到温泉湖里去。何等的美事!我们将在水中共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