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我。”宇文珏道,“你做过的那些事,难道不应该磕头认错吗?”

孟无痕没有否认,漂亮的眉一挑,凉凉地道:“那么偏僻的地方都给你找到了,还有两下子嘛!”

赫连明也不多言,忙将几人引至后院厢房,门一推开便扑面冲出一股热气,却是早就烧好了地龙的。

“主上——”赫连明望着青年冷如冰的面容,心底微寒,“为何?”

“是。”崔胜应声退下,被占了房间的他只有另寻住处了。

“又不是我想好就能好起来的!”大牛小声嘟哝着。

赫连明皱眉:“本来主上的私事属下是无权过问的,但主上在处理这件事上是否有些不妥?”

“不,”吉盛天端起碗喝了一口,道,“很好吃。”

“那……”崔胜尴尬地道,“属下告退。”

“他怎么样?”吉盛天恰好打坐完毕,因长时间使用轻功而几乎消耗怠尽的内力已经恢复,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精神了许多。

“在找我吗?”吉盛天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牛无所谓地道:“药那么贵,反正我吃了也不会好,不如把钱留下给小山子以后用。”

“主上——”女子不甘心地还要再说,突然感觉到犹如实质的杀气,当即闭了嘴,冷汗瞬间布满全身。

“没死?”大牛愣愣地摸摸脸,“那我是在做梦。”

这大约是儿子第一次对他这么温和了,大牛在青年生涩的安抚下真的放松了下来,不过心里还是酸酸的,又抽抽噎噎了许久才停下来,睁开红通能的眼睛带着些许惊惧、些许祈盼看着他,小声道:“真、真的么?”语毕全身不自禁地颤了颤。

什么事情能令得那个男人如此?吉盛天双眸转暗,片刻,沉声道:“去取了晚膳来。”说着提腿向厢房走去,脚步略显匆忙。

大牛虽然不是很会看人脸色,却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眼中略带了些慌张:“怎、怎么了?”寒石轩有什么不对吗?难道,闹鬼?山里人向来敬畏鬼神,自己又有那样神奇的经历,这个念头才出,大牛便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心里悄悄地回忆起自己住了几天的院子里的景况,似乎,没什么不妥啊?

商人,特别是大商人最重信誉,黄姓青年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心道,上次得薛大哥帮忙,虽然在他只是举手之劳,可对自己却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如今他遇到困难,却怎么才能帮他一帮呢?

张铁柱自豪地笑了几声,回头指了指跟着的吉盛天,道:“大牛老弟,那是你家弟弟?”

“真的那么难吃吗?”大牛很是担忧地看着儿子,萝卜已经是他找到的最好的了,都是他不好,早知道应该多放点肉和蛋之类的东西在这里的,萝卜白菜这些他自己吃还可以,叫小天吃这些,真是难为他了。其实这哪里怪得了大牛,他挖这地窖也就是为了贮些菜而已,又怎么会放肉进来?那些东西怕放不了一个月就吃不得了,可他只要一看到儿子受罪就难受,也只能拼命责怪自己了。

吉盛天看向面色镇定的阎毅,淡淡地道:“我同右护法垫后。”

吉盛天拢在袖中的五指不自然地收缩了一下,状似随意地道:“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喔!”大牛两手搓了搓,“那,小天想要吃点什么?”

吉盛天没有给出答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卫祥。”

冯欣身体颤了颤,伏首拜了拜,道:“属下,谢楼主不杀之恩。”

“你还别以为我在吓唬你!”老李嗓音沉了些,“今早抓进去了一个,才半个时辰不到就成了个血人。”

吉盛天皱眉:“你希望我有事?”

“啊?”大牛慢了半拍才转过头去看着小孩儿,还没明

“啊?”大牛又是一愣,不过这一次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忙答道,“二十五。”想了想又有些疑惑,反问道,“怎么了?”小天自听他说过一次关于自己的事情之后就再也没问过,怎么现在突然问起?

大牛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病虽然令得他吃了很大的苦头,但他却十分感激老天爷让他生病,因为这不但使得他第一次抱到了儿子,在之后的日子借着怕冷这一借口更是让他能经常呆在儿子身边,这在他看来实在是父子关系转好的很大一个进步了。

“木头上啊!”大牛笑道,“俺本来想下水看看有没有鱼的,结果水下除了不能吃的水草什么都没有,俺正要上岸就看到水面上漂着一块木头,就扒拉过来看,上面居然生了好多木耳。”想到这里就觉得很好运气,两只眼睛笑得弯弯的,衬上那么一张清俊偏冷的脸,怎么看怎么诡异。

骤然被打断思索,吉盛天颇有几分不耐地回过头去,却见那个男人如兴奋的顽童一样在金色雕龙椅上爬来爬去,顿时有些怔仲。吉禅国尊祟白色,视金色为恶俗,因此皇帝的宝座便于其他两国不同,是由白玉所制,上铺白虎皮,华贵异常,一直是吉禅国的骄傲,而此时这个人做为亡国之君,竟然兴致勃勃地研究一张代表权利的椅子,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掉了。”简短地吐出两个字,吉盛天很是懊恼,应该是掉在方才那粘绸的液体里的,看来他的心性还不够稳重,才会那么容易被焦躁的情绪所慑,居然像个疯子般狂奔乱跑,还把性命攸关的食物给弄丢了。

“啊!小天!”大牛听到身边的动静转过身去,却见小孩儿飞也似的跑了起来,顿时发出一声惊叫。

吉盛天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嘲讽:“这种事情你也编得出来,看来我还真的小看了你,你可以继续,再编编当初你抛弃我的原因。”

“请主子成全。”慕衣却是铁了心,重重地再叩在地上,随后抬头目光恳切地望着他。

“这么快?”饶是沉着如吉盛天也不由地变得颜色,望着火光的方向怔住。

杀天宇皇帝?吉盛天心里想的是,他也想杀啊,但现在没有这个能力吧,小命还握在别人手中呢!当然,他不觉得眼前的男人能弄明白那人有多难杀,于是干脆不答,把头一扭,道:“我没空跟你扯这些。”杀掉皇帝安排在这里的人只是第一步,之后还有更艰难的路要走,他完全没必要在一个无关的人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只是小春人小身矮,自下而上很容易便看到他垂着的脸上的表情,那是,心虚。“再怎么说那也是世子,你们平时苛待就算了,如果弄出个好歹来,皇上那边谁去交代?”小春先放低了声音循循善诱,突然提高了竟是暴喝一声,“王建飞把他弄哪去了?你这么包庇他该不是同伙吧?”

“不是就行了!”吉盛天不耐烦地打断他,“放那里好了,我劈完这些就吃。”只求这尊大佛赶紧走就对了。

只是他这副可怜小狗般的表情不但没有令得少年心软,反而更增添了他的怒气,吉盛天一脸嫌恶地扭过头不去看他,不客气地道:“你离我远点就是帮我了。”

少年嘴唇微张,吐出了一个字:“滚!”

在挨了五六下后大牛不再背对着那人,而是猛地转过身去,那壮汉果然一惊,不过他手上只是一顿,又不管不顾地要再次挥下。只是他这次却没有得逞,大牛趁着他这一下停顿猛地扑上前,双手死死抓住他握棒的手。

礼官双手呈上明黄色的绢帛,宇文笙接过,念道:“奉天承运……”以下是一堆自夸及神喻,字数若干,偶们的主主听不懂,其实偶也不懂……“今有前吉禅国君,自愿降于天宇国,特行受降仪式,神佑天宇——”

虽然这自称来自什么牟牛山,肥牛屯的大牛说话有些颠三倒四,表述也极不清楚,但宇文笙还是从他的话中找出了重点:“你说你是借尸还魂?”

两人这样相扶相携,行进的速度果真快了许多,过了一小会便到了那大殿处,秋雷首先上前,对着守门的太监道:“麻烦公公通传一声,吉国主带到。”

宇文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道:“没错了,借尸还魂的感觉如何?”

“说清楚,先说你是什么人?”宇文珏语气冷漠地说道。

大牛这时已经知道这“吉国主”叫的是他,而这个穿铁衣服的人说的“驿站”就像他以前在城里时住旅馆一样,是给人吃饭睡觉的地方,不同的是旅馆外面看着大,里面的房间却很小,茅厕虽然用的是按一下就会冲走的“马桶”,却是又脏又臭;驿站则更像他家里,只不过要大些,看起来好看些。怕别人等久了会不高兴,他慌忙掀开车帘转了出去,在车里坐了太久没有动弹,身上不免有些僵硬,下车的时候便显得笨手笨脚的,他心里一慌,手脚更是不协调,脚下一滑便一屁-股跌到了地上。

吉盛天何等样人,当即便猜到了:“你,是他伤到的那个……女子?”

“很不可思议,却是事实。”宇文珏哂道。

“你为何会告之于我?”吉盛天不解道。

“我也不想让你知道的,”宇文珏有些无奈地道,“可是以你的聪明才智,就算我叮嘱大牛不要说出来,相信你也可以套出他的话,还不如我大方承认的好。”

吉盛天默认,他的确有这种打算,他并不觉得这种想法有什么错,倒是这个前太子爽快的态度让他很欣赏。

“果然被我料中了。”宇文珏倒没什么被知道了秘密的尴尬,只单纯地耸了耸肩感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