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抱起一只不太大的黄毛公鸡,指了指地上另外一只差不多大小,颜色的,“这是大小毛。它们都是大白生下的蛋孵出来的,可惜大白已经不在了。”

“嗯。”

他慌乱地低下头,“没,我没有。”

秋风总是喜欢扫落叶,酒肆前面的大枫树下堆着满满深红色的落叶,被风吹得乱飞,他拿开吹到自己脸上的枫叶,就见到那酒肆的老板站在门口,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女子,“哎,老马,真的啊?”

“不,不行吗?”

到了家,她把那男子放到床上,架起了火烧水,水壶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那男子慢慢醒转过来,惊愕地看着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女人。

“长得马马虎虎还过得去,身段也还行。就是这么瘦,怕是不好生养。”

等于安走开,梅朔打了个哈欠,就是有一点不好,都没有懒觉睡了。

林源很郁闷,非常郁闷,明明都是生了儿子,为什么那赵家的就能进了大户人家当小侍,还被小姐给收了,现在还怀了孕,这么多好东西往家里带,她自己的两个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哭什么?”

“我,我…”他我了半天,抽噎着说不出完整的话,自从爹爹走后,何曾有人会这样记着他,会买零嘴给他,会在乎他是不是在哭。他抬眼,眼神恍惚,却不知道自己的视线定定地停在她的薄唇上。

“小绰儿,你再这么看我,我会想干坏事。”湿热的呼吸喷在后颈,耳朵痒痒的,他伸手在自己耳朵上挠了一下,她轻笑,掰开一小块糖瓜,塞进他嘴里,“甜吗?”

他点头,“都放这里了,想吃就自己拿,这糖瓜留一点,过些天还要用来粘灶神娘娘的嘴。”

梅朔把他放下地,正要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她过去打开,却是于安。

“怎么了?”

她看了林绰一眼,“外面来说。”

梅朔不解,不过还是走了出去,两人站在门外,“我看你大概也没听说,林源出事了。”

“怎么?”

“她不是般镇上去了吗?据说她拿了银子去花楼。”

梅朔耸了耸肩,这个女人果然不是耐得住的,不过,“去花楼又不犯法,能出什么事?”

“就是那银子有事,说是官银,被抓起来了。”

梅朔眉间一拧,于安又道,“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官银,家里不是有权有势的,怎么会有这东西?你说她一个穷苦百姓,能不被人怀疑才怪。”

“被抓了?”

“关进衙门的大牢去了,我特地来告诉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于安走后,梅朔回身,就见到林绰站在门口看着她,“怎么出来了?”

他满脸担心,梅朔松开拧起的眉头,笑道,“于安找我一起到镇上去,晚饭前大概就能回来了,你不用等我,饿了就自己先用,知道吗?”

他点头,梅朔看着他进屋,叹了口气,向村口的方向走去。

“三号房的,你可以出去了。”牢头喝道,打开了铁锁,林源手脚并用地从茅草堆上站起身,点头哈腰地对那牢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你就不用谢我了,没想到你后台这么硬,县令大人居然亲自来命令我放人。”

shi-no吧

林源走出牢房,心里却在不解,是谁来救她的,难道是林影进的那个齐家的人?难道大儿子得势了?

她心里正一兴奋,脚步加快,没走几步,就被一道人影挡住了去路。

“什么人,敢…是你。”她伸出一手指着来人,“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给我的银子,到底是怎么来的,肯定是偷来的,我说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梅朔挑眉,“你这是赶着要去哪里?”

“我要去齐家,我告诉你,今天老娘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了。”她一挥手,就想要朝前走。

梅朔一手扭住她的手腕,她横眉怒道,“你要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只要你以后少给我惹事就可以,我可不想好好的日子被你毁了。”

林源甩开她的手,“老娘干什么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看你还是快点滚回西河村去的好。”

“我当然要回去。”她斜着眼,“不过你这个女人太麻烦,为了以防万一,你给我在这里按个手印。”

她拿出一张硬质的皮质,林源一把抓过,她识字不多,不过大概还是看得懂,意思是说她林源保证,从此之后,林绰为梅家人,与她再无半分瓜葛。

“你什么意思?”

梅朔又掏出一小盒装在木匣子里的印泥,打开看来还是刚刚新买的,她一把抓过林源的手,大拇指往里面一按,在往那纸上一按。

林源哪里有她的力气,手松开后才气得破口大骂,“你这是强卖强买,我可以去告你。”

“告我?”她一哂,讽刺地看着她,“强卖强买的到底是谁?我们大家心里都有数,我也懒得和你计较,总之以后小绰儿和你就没关系了。”她吹干了那手印,收起纸张卷起来塞进怀里。

林源还站在她面前,她低眼看着她,“不是很急吗,怎么又不走了?”

林源狠狠剜了她一眼,想着反正自己也没什么损失,急匆匆地就往齐家赶去,梅朔看着她的背影,摇头,这样子的女人,怎么会生得出来小绰儿那么干净单纯的儿子?于是她宁可相信,小绰儿完全随他爹。

腊八腊八,冻掉下巴。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但是腊八这天往后,天越来越冷,一直会持续到年后。

据说只有腊八粥这样又稠又黏的粥,才可以粘牢下巴。

梅朔虽然也会煮,但她自知水平和林绰不能比,所以只是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拿着大汤匙在锅里捣着黏糊糊的粥。

其实说是说腊八粥,这粥里的原料却远远不止八种,光是米就有白米,黄米,糯米,小米四种,林绰舀起一碗粥,抓了一把炒熟的芝麻撒上去,香气扑鼻,梅朔接过来,等他又盛了一碗,两手端着走到堂屋,放到桌上。

林绰走出来,见她两只手抓着自己两只耳朵,“你烫到了吗?”

“还好。”她还是抓着自己的耳朵,林绰回转身走回厨房,没多久出来,手里拿着一只乌黑的小瓶,看上去似乎很脏。

“这是什么?”梅朔放开了手,好奇地问道。

林绰走到她身前,抓住她的右手摊开,果然指尖红红一片,“蛇油膏。”他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她的指尖,完了换一只手继续抹。

梅朔很是好奇,从来只知道烫了手就用冰块敷,可惜敷的时候舒服,拿开了冰块越发难受。他这黑漆漆的油状液体涂上来,触感不太好,但是没多久又麻又痛的感觉就不见了。

她举起自己的手细看,“你这是哪里来的?之前都没见着。”

他低垂着脑袋,“那天你去镇上的时候,我又回去了趟。”他看她没有生气,又道,“我只是想,反正娘也不回来了,以前留下的还可以用的东西就不要浪费了。”

“翻窗?”她嘴角含笑,见他扭扭捏捏地点头,想要去揉他的脑袋,却想起自己手上还涂着油,手停在半空中,“挺好,干脆改天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你原来住的地方什么样子,顺便把能用的东西一起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