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清越鸟鸣划过天际,伴着点点木叶清香,却也是能叫人心情舒畅自在。

那般清雅的投在早已垂下的床幔上,竟是让帷幔中微暗的内里,都笼着一股如烟样的晕黄暖色。

但被他压在下面的无花,即便是被这不容忽视的温暖和安心所影响,却也是无论如何都自在不起来。

此刻他动作轻柔的将杯中茶水蓄满八分,一阵阵清雅茶香飘散于室,再加上外面传来的花香,竹香,当真是令人心神皆醉。

近旁屋舍的门上挂着几重竹帘,微风吹动竹帘,重帘中似有燕子在飞翔。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里竟然也有个酒铺。

石观音既然还能派他出去干活,就目前看来,倒是没有杀他的意思。

南宫灵见状一愣,走上前跟着无花,略带疑惑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否则不必等周围一众人异样的眼光投过来,他自己先找把火毁了这要命的脸才是正理。

无花字中毒痊愈以来,虽然武功未受什么影响,但是却是有了几分的渴睡,清闲的时候,就总是喜欢靠着点什么东西闭目养神。

卫辰廷闻言身体微颤,涩声道:“你这是为了功名利禄?竟是连情也都是骗我的么?”

许冉婷挥手打断了她,继续道:“不仅是他,还有他那个相好,若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喜欢你这个缘由……”

不过他强势的时候也总是披着一层温柔的外衣,让人不易察觉,同时也反驳不得。

一只手从深褐色的锦袖中伸了出来,抬手撩开了帷帐。

留香遍地,形迹满布,似是有情却道无情恨。

这毒霸道之极,即便是由楚留香自己亲自不喜耗费内力如此压制,仍旧不能得控。

至少他能肯定楚留香就十分有可能会一脸笑嘻嘻的这么反驳他。

楚留香环着无花已经僵住了的身子,将头埋在对方肩上,道:“君子有情,止乎于礼。虽说不能因情爱之事做出逾越礼法的举动……”

无花出了屋子向外走去,却是在路过近旁的参天大树时,听到了从上面传来的一个声音。

这已算是他的自私。

无花闻言点了点头,同样看着仍旧亮灯的那处书房,道:“虽说早已知道他们互相熟识,可是这个时间如此巧合的在此相遇,就好像……”

楚留香见状轻叹了口气。

巨鹏那里的人,自然也多多少少听过些少林七绝的名声,此时的脸色,自然也谈不上有多么自然。

无花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做那种看起来失礼之极的事情,只不过前提是旁边没有个人,正拉着他愤恨不已的在倒苦水。

一点红道:“好,很好!”他说罢,便动作利落的转身就走。

无花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说这话,倒好象丝毫没有考虑过,无花在他装醉酒遁的一开始,就猜到了他的意思。

无花见状笑着施礼,道:“在下酒力不胜,刚才喝的也有些多,两位且让在下于此处醒醒酒,稍后再去吧。”

楚留香看着已经露出愤怒神色的门房,微笑道:“是我。”

由于他呼吸吐纳的功夫,与常人绝不相同,所以即便是他真的跳到江里去,恐怕要他淹死自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微顿了下,道:“我本是想用大力金刚指来对付你的。”扫了眼听见名字后,脸色白了一瞬的楚留香,知道楚留香也清楚这指法的厉害,无花叹息了一声,继续道:“可是让你像俞岱岩一般瘫在床上过后半辈子,终究也违我佛慈悲之道,毕竟这个世界上可没有黑玉断续膏啊。”

而楚留香却是无花见到的,第一个对自己样貌免疫的人。

夏敏钧看着他们二人的打趣为赌,笑道:“香帅与无花打赌,在下这证人,却是要坐定了。”

无花漫不经心的撩动着琴弦,看着眼前一派静谧的夏日景象,微露出个笑容。

尤其是还有一个身为君子的无花在他旁边,楚留香就更做不出这种毫无善心,丢下人不管的事情了。

以楚留香和无花的武功,想要从他们手里抢东西显然是要费些气力的,还好此时这个抢东西的人是个美丽的女孩,而这两个男人,也都不会去跟她较真。

反正它已经被水泡了几天,也就不在乎让它多泡一会儿了。

无花耳边听着楚留香的抱怨,只是抿唇笑了笑,道:“你若是如同我一般,平素空闲时间颇多,只能找这些东西来研究打发,估计以你的本事,我想胜也难。”

他说着,看见徐紫光叹息的点了点头,便又向楚留香躬身施了一礼,然后,才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去。

王紫云听罢哈哈大笑了起来,高声道:“好!够狠!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孩子!”

南宫灵甩了甩胳膊,笑道:“你当我是纸糊的?让人抓一下就坏了?”

但是这种高手之间已经近似于文斗的气机与角力,以王琳歌现在的武功,自然也是发现不了的。

宋易轩闻言,有些深思的看向无花,静思片刻后,点头道:“在下知晓了,多谢公子教诲。”

南宫灵看了看那个坐在椅子上,浑身脏鄙不堪,衣衫破败,发虚纠结发白,形容枯骨犹如死人般,并且已经昏迷不醒的人愣了愣,向随后进屋的无花问道:“这是谁啊?”

南宫灵叹了口气,正想着办法怎么把这位姑奶奶赶走,就见一个十五六岁,丫头打扮的少女在院门外面探了探头,看见南宫灵后,迎面走了进来。

无花笑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帮你?”

盖好壶盖,以沸水淋于壶上。即对茶壶进行淋顶。名曰“重洗仙颜”。

两三笔的勾勒细描,开始将那副残缺的美景添补完全。

而这个女人显然也没有看见,楚留香空闲的左手,也正无奈的摸着自己的鼻子。

南宫灵见状立刻道:“哥,你别这么笑,你要想想啊,当个叫花子也不容易,这钱哪是说来就来的,得要让我讨上多少饭才能抵了酒资啊。咱也不过就是个俗人,办点俗事儿罢了。”

很显然,将两个至交好友安排在同一个跨院相住,也是体现出了主人家的细心与周到。

周茹闻言眼睛一亮,高兴道:“你就是那个所谓的七绝公子?”

没有人规定不可以有人鄙视楚留香。

在他看到那个身穿披风的人时,眼睛却是睁大了一些,微微的亮了亮。

楚留香笑道:“还是李姑娘博文广记啊。”

这人,自然就是涮了他和姬冰雁,跑了大半个中原来找楚留香的无花。

无花跟着楚留香上了楼,听见胡铁花的大叫,一时却是没有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