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无花对面的,是个须眉皆白的枯瘦僧人。
像他这样的富翁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很少的。
虽然这酒铺在风沙中看起来简直摇摇欲坠。
他刚刚奉了石观音的命令去外面的沙漠里,见龟兹国的那些谋划叛乱之人。
无花脚步微顿,轻叹一声,道:“你在这住了几日了?”
无花换好了衣服,指尖轻理着衣襟袖口,转头扫了一眼自己镜中的影像,随即又推开门走出去。
楚留香也知道,无花的身体肯定是受了些影响,否则那场发热,也定不会是前后拖了半个月之久。
卫辰廷闻言脸色一青,恨声道:“你总也算是个好官,这么做,究竟是为何?”
她语气微顿,想起了自己那尚未寻到的爹爹,有些黯然的道:“那就只剩下他们知道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总想着任你胡闹,以减少你的苦痛罢了。”
至于另一个,则是在指挥下人护卫将受伤的人安顿好。
食指微曲,轻轻的刮蹭着躺在床上安静深眠之人的左颊之上。
须臾之间,已是几丈开外,经得起绝世轻功。
而此时正忍受着腐骨嗜心,血脉逆流之痛的无花,神情间却是出奇的平淡镇定。
无花现在倒是不愿意多想石观音心里究竟是打得什么谋划。
他微顿了顿,接着又有些自嘲的笑道:“但我对你,却是做不到。”
起身走至门前,无花推开门扇。
楚留香很少会有这种自私的举动,可是现下,他却是格外的想要让对方知晓自己的心意。
即使他已经走了很远,但那目光,无疑也是种犹如芒背在刺的感觉。
楚留香走到床前坐下,微顿了顿后,还是抬起了手,手指轻抚上对方微叠的眉峰。
但是无花不动喜怒,不代表旁的人也能对此话毫无反应。
“公子,您看看这些混蛋!仗着几分的势力就来抢人,还抢到我们头上来了!趁着老帮主病重就想要吞了我们青冥帮,妈的!老子跟他们拼了!”
不过等随后听到无花对一点红话里的称呼后,心里却微微有了些惊讶。
交友不慎。
点亮油灯,提起茶壶,翻过茶杯续了两杯后,拿起其中一杯轻呷了口后,无花才开口道:“虽然我不知你喝这么多酒没醉的原因,但我却知道你的性格,于楚留香来说,是决不允许自己在任何情况下的失态,即便是喝醉了也不行。”
那姓陈的汉子闻言一挥手臂,哈哈笑道:“七绝公子也是文人,看这样子就是一副小身板,倒是不能同我等江湖莽汉一般对待了。”
但楚留香毕竟很善于掩藏情绪,更加善于处理情绪,此项功夫是他从小的锻炼出来的。
更不用说,自杀这种举动,绝对有违楚留香尊重生命的坚定原则,也绝不会是楚留香会做出来的。
无花笑了笑,道:“气火怒焰本就是魔障,若是压在心里,早晚就会成魔,还不如发泄出来,也不枉了佛祖的教诲。”
除了初时转瞬即逝的诧异,楚留香在后面的谈笑中几乎就没有过失态的时候。
无花笑道:“你想下什么注?”
看来人类这种生物,到底也是群居动物,他终是也是脱不开凡尘俗事,不能太过离独。
楚留香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个君子,所以对女人使用暴力,只要原因合理,他基本上不会介意自己使用这种明显能带来好处的行动。
那个女孩喝了将近一壶的酒,又起身走到饭铺的一个角落拿过了一个大酒坛,然后就抱着灌了起来,样子颇为豪爽。
其实楚留香把那具尸体拖着走,也实在是出于无奈之举。
楚留香摆手笑道:“免了,我这人天生多动,根本闲不住。”
毕竟这件事受打击最重的,恐怕就是这位一直被命运摆弄的下任掌门了。
众人看见这两个人俱是显出了决绝癫狂之意,在心生寒气的同时,又都开始暗自戒备了起来。
昆仑派最大的厅室便是元英殿,既然这些武林中人都不在自己的住处,想必也都早已赶到那里去了。
因此,当她看见楚留香此时脸上挂着好似发现了什么趣事一般的笑容时,火气会有所上涨,也是很正常的。
如此,也不枉费他等了这一早晨。
无花走到桌边坐下,将琴放在桌子上,又翻过桌面上的茶杯,接连续了三杯凉茶。
南宫灵对无花的重视,可绝不是用一两句话就能说得出来的。
楚留香微笑道:“我不怕你不帮忙,因为你我是知音。”
南宫灵闻言立刻闭上了嘴。
只是在完成后,画中却不仅仅只有山巅美景。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我这个问题?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东西,是人,真真正正的大活人。”
无花笑道:“南宫堂主脸皮之厚果然不同一般,偷了东西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
无花的神色很镇定,面上挂着淡笑,显得温文而雅致。
无花静了片刻,淡笑着点了点头。
楚留香也有过许多次被人当做奇珍异兽来观赏的经验。
最后的那人却是身矮瘦小,眼珠乱转,虽有些激灵,但却也是贼性巨显。
楚留香眨着眼睛笑道:“他啊,据说在当今天下,琴弹得最好,画画的最妙,诗做得最令人销魂。”
脚下飞过去的是一家家鳞次栉比的房屋,迎面吹来的是初春夜晚的凉风。
楚留香收回了自己于对方胸口间几处大穴连点的手指,转而脱下了自己的外衫。
然后,楚留香就仅穿着里衣,倚靠在床头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