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换好了衣服,指尖轻理着衣襟袖口,转头扫了一眼自己镜中的影像,随即又推开门走出去。

阳光映在润洁如雪的皮肤上,点点清风拂起零星碎发。

卫辰廷闻言脸色一青,恨声道:“你总也算是个好官,这么做,究竟是为何?”

许冉婷闻言娇笑着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走。

至于另一个,则是在指挥下人护卫将受伤的人安顿好。

他闭着双目,神情淡然,长长的睫毛也安静的在眼睑下映照出淡淡的阴影。

须臾之间,已是几丈开外,经得起绝世轻功。

既已探到了无花的脉象,由此,更是明晰无花此时内里的危险境遇。

无花现在倒是不愿意多想石观音心里究竟是打得什么谋划。

这个时候,却是突然有个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起身走至门前,无花推开门扇。

他虽从未有过任何轻视对方的想法,但是那种轻浮之举,但凡是个男人,便都很难接受。

即使他已经走了很远,但那目光,无疑也是种犹如芒背在刺的感觉。

因为他一向熟知此时躺在床上睡得正沉的人平素的警惕性都有多高。

但是无花不动喜怒,不代表旁的人也能对此话毫无反应。

虽然与楚留香分开至今连一个时辰的时间还不到,但无花此时,倒是有些格外想念他了。

不过等随后听到无花对一点红话里的称呼后,心里却微微有了些惊讶。

无花讨厌麻烦。

点亮油灯,提起茶壶,翻过茶杯续了两杯后,拿起其中一杯轻呷了口后,无花才开口道:“虽然我不知你喝这么多酒没醉的原因,但我却知道你的性格,于楚留香来说,是决不允许自己在任何情况下的失态,即便是喝醉了也不行。”

卫辰廷听罢亦笑道:“公子这可就是说笑了,这天下想要拦着香帅和七绝入门的人,恐怕也还没有出生了吧。”

但楚留香毕竟很善于掩藏情绪,更加善于处理情绪,此项功夫是他从小的锻炼出来的。

一起喝酒谈天,作画抚琴,品茗同居,每日都能见到他,已经算是楚留香目前可以勉强接受的自己心里的强烈渴望。

无花笑了笑,道:“气火怒焰本就是魔障,若是压在心里,早晚就会成魔,还不如发泄出来,也不枉了佛祖的教诲。”

毕竟如此自然潇洒,于笑语之中就给了无花“知音”的这个承诺,若非是言出必行,勇于担当的楚留香,别人也根本做不出来这样会在将来带来无尽麻烦与危险的决定。

无花笑道:“你想下什么注?”

只可惜,他现在倒是有些无聊。

楚留香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个君子,所以对女人使用暴力,只要原因合理,他基本上不会介意自己使用这种明显能带来好处的行动。

即便他吃饭的动作很文雅,但细心的楚留香还是可以看得出来,无花此时很无聊。

其实楚留香把那具尸体拖着走,也实在是出于无奈之举。

而无花要回闽南,楚留香回他江南海岸边的那条船,这一路上却是正好顺路,于是两人便搭伴同行了。

毕竟这件事受打击最重的,恐怕就是这位一直被命运摆弄的下任掌门了。

霍紫星严声质问王紫云,喝道:“师弟!你怎么能做出这等卑鄙无耻之事!”

昆仑派最大的厅室便是元英殿,既然这些武林中人都不在自己的住处,想必也都早已赶到那里去了。

无花轻叹了一声,看样子,楚留香是不想让他走了。

如此,也不枉费他等了这一早晨。

楚留香闻言笑道:“你也算是个江湖上的人物了,还总讲究这么些个小节干什么?”

南宫灵对无花的重视,可绝不是用一两句话就能说得出来的。

无花闻言静了静,问道:“你总是这么容易相信人么?”

南宫灵闻言立刻闭上了嘴。

不过却不知是什么原因,无花竟然没有画完就走了。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我这个问题?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东西,是人,真真正正的大活人。”

“唔,又是一副极品佳作,起码得值四五千两银子了。”

无花的神色很镇定,面上挂着淡笑,显得温文而雅致。

无花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缓缓的转过头来看向已经走到自己身前,面带羞涩的少女。

楚留香也有过许多次被人当做奇珍异兽来观赏的经验。

只听几道打马叫停的声音后,已是有三位黑衣人跳下马来。

楚留香眨着眼睛笑道:“他啊,据说在当今天下,琴弹得最好,画画的最妙,诗做得最令人销魂。”

这人手臂轻抬,便已伸出左手,轻抚桌上的古琴。

南宫灵将无花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个遍,故作惊叹道:“变了,真的变了。”

无花闻言一怔,转头问道:“什么变了?”

南宫灵嘿嘿笑道:“能是什么变了,当然是老哥你变了啊,瞧瞧,终于会闹情绪了。”

无花听罢,却是有些哭笑不得:“我是个人,当然会有情绪。”

南宫灵翻了个白眼,道:“就你?还算是个人?天天吃斋念佛,我都快以为你赶不巧哪天就真的无喜无怒的修成大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