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淡然一笑,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随后轻叹一声,道:“境由心生,曲为心译,尝到苦悲,又岂知不是件幸事。”

本来还有些醉酒后晕眩的南宫灵,在推开门想要走出去的一瞬间,突然被眼前看见的景象弄得一呆。

不明白她这意思的男人,如果不是聪明得可怕,就是笨得要命。

楚留香坐在一根并不是十分粗壮的树枝上,微低着头,看着下面这两个女人一追一逃的向他自己的这个方向跑来。

少年扫了眼自己手中的酒坛,抱怨道:“能不文雅么,总共就这么点东西,一仰脖子,还没有尝到是什么滋味就没了,我再不细细的品,岂不是太对不起这美酒了。”

这位年轻的宋掌门二十七八的样子,身姿笔挺,相貌出众,身着云缎锦袍,更是透出了几分英武不凡。

从八岁到八十岁,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但是怎么去,就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了。

北面,则连着一间小小的茅屋。

此时,这个美丽的女孩正在一瞬不瞬的看着楚留香,就好像他的脸上突然开出了一朵好看的花,叫人不能移目。

青年问道:“可是不知究竟是何事,竟然也会引得这楼上这么热闹?”

仿佛涡轮增压的声音由低沉滑到尖锐。

起码这样的话,他就不用在这里面对一个叽叽喳喳的女人,来讨论他为什么会在无花的院子里用早膳。

兼且,还要回答一系列关于无花的问题。

南宫灵其实很想拍桌子走人,但是多年以来形成的良好教养,实在是让他无法给女人甩脸色。

周茹看着南宫灵坐在那里吃饭,喝茶后,便开始对她的到访有礼应对,也称得上是温文儒雅,笑容和煦了。

但就是对她那些关于无花的问题,南宫灵或是转移话题,或是视而不见。

终于忍不住,小姑娘开始失去耐性了。

只见周茹拉着南宫灵的袖子,娇嗔道:“南宫堂主,你给句准话行不行!七绝公子到底去哪了?”

这个问题,南宫灵根本就不可能回答她。

在外人面前,南宫灵永远是一副温和沉稳,微笑对人。

但这个世界上能让他真正放下戒备去玩闹亲近的,也就只有无花一个人了。

甚至连楚留香都不曾见过南宫灵真实的性格。

石观音是他最爱的母亲,但就是面对她,南宫灵也因为心存着些微敬畏,而有所收敛。

南宫灵对无花的重视,可绝不是用一两句话就能说得出来的。

所以,此时的南宫灵虽然在温柔的笑着,可是周茹却是绝没有发现,他眼中的温度,却已是冰寒之极。

如此不知人间疾苦,娇生惯养出来的任性千金,在南宫灵的心里,就绝对不符合自己未来嫂子的标准。

更不用说,她就算长的再漂亮,也还没有无花和他娘好看了。

南宫灵叹了口气,正想着办法怎么把这位姑奶奶赶走,就见一个十五六岁,丫头打扮的少女在院门外面探了探头,看见南宫灵后,迎面走了进来。

小丫头笑着向南宫灵敛衽施礼,道:“这位可是铁公子?”

南宫灵闻言一怔,随即微笑道:“不,在下不是。”

他现在才想起来,楚留香到这里来时用的假名,就是姓铁。

小丫头看着南宫灵的微笑,脸上有些红晕,低首娇声道:“那么,阁下是七绝公子了?”

南宫灵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补丁,笑道:“姑娘觉得,七绝公子会穿这种衣服?”

小丫头这回却是愣住了,连忙又施了一礼,道:“公子竟是丐帮的?环儿失礼了。不知公子知不知道,铁公子现在人呢?”

南宫灵笑道:“这个,在下确实不知。不过,姑娘找他有什么事?在下倒是能帮着给他带个话。”

小丫头眨了眨眼,嬉笑道:“是我家小姐让我来的,请铁公子去赏花。”

南宫灵闻言,突然间就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这两个人可真不简单,才来昆仑第一天,就都惹上了各自的桃花。

可他们惹就惹了吧,为什么非要让他来应付啊?

山风拂面而过,带起了一阵青草的微香。

无花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的悬崖峭壁,感受着站在高处些微晕眩的感觉,问道:“你确定是这里?”

楚留香从怀里掏出了一条绳子,笑道:“当时那个叫月蕊的女仆确实是向这个方向跑的,应该是在这下面没错。”

无花将背上的琴放在地上,接过绳子,将其在自己的腰上缠了两圈。

绳子缚好后,无花才道:“我总觉得,答应你来是个错误。”

都把绳子准备好了,看样子,楚留香是早就有打算让他来帮忙了。

楚留香也将绳子在自己的腰上系好,道:“你不来可不行,我自己可下不去。”

话说着,又递过去两个布条。

无花将布条缠在手指上,无奈道:“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闻名江湖的楚香帅,也有不讲道理的时候。”

楚留香闻言大笑了起来。

无花又看了看悬崖,指着下面,笑道:“我先来?”

楚留香点头笑道:“好。”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眼前的白衣身影一闪,已经纵身向下面跃去。

急速的清风划面而过,衣袖翻飞,墨发飞扬。

下落之势越快,反而有着超越着生死困境,自由而无羁的快感。

无花间或时用手指搭几处微凸的山石,以减缓下落的速度,并且在遇见横生于料峭之处的树枝时,轻踏掠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