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声打断了袁蒙的念叨。

昨晚的直播录屏被单截出来,在微博上疯传。不管粉丝黑子还是路人,一打开视频,就都被楚博士的装逼气质吓退了三里地。等回过神来,这段视频便迎来了极大的质疑声。

楚云声瞟了眼手机屏幕上“经纪人袁蒙”几个字,淡定地接过手机,往旁边走了两步。

虽然楚云声的粉丝战斗力不强,比较佛系,但他毕竟是个影帝,千万的粉丝基础在这儿摆着,不过一个小时,预告开直播的微博就被转出去了一个银河系,所有粉丝奔走相告,抱头痛哭。

楚云声这个三十五岁的影帝,和大部分流量明星不同的就是他的粉丝虽然数量多,但战斗力不强。

他是一个很擅长教导演员的导演,所以不难看出殷铮是块蒙了沙的金子。而且这块金子也不是自甘堕落,得过且过的金子,他努力肯学,在演戏上非常踏实,想要让自己发光。

现在他从殷铮手里抢到的这部电影的男二号最近戏份安排得比较多,一场接着一场拍。再加上之前殷铮参演的一小部分镜头需要重新补拍,剧组催得紧,所以任务更是繁重。

他不是铁人,这些天的忙碌已经把他榨干了,脑袋一挨床,意识就立刻昏沉了。

一方面,他天赋不错,这十年一直被千万粉丝捧着,经纪人哄着,养成了高傲任性的脾气。

听到这声令人腹下一凉的威胁,楚云声也没有什么太大反应。他也没想过要解释什么。人确实是他睡的,虽然之前头痛昏沉,有些古怪,但这并不是甩脱责任的借口。

在这短短二十八年里,他做过垃圾场的清洁工,当过殡仪馆的背尸人,后来白手起家创业,却在公司刚刚上市的时候被检查出得了癌症。

安导似乎察觉到了楚云声的声线有些紧绷,渗着冷意,虽然摸不到头脑,但他还是干脆地将酒吧地址告诉了楚云声。

楚云声托安导让人去找下殷铮,说有工作上的急事,同时飞奔到路边,打了一辆前往酒吧的车。

坐在车上,楚云声先给殷铮的助理打了电话,没人接。

他捏了捏眉心,无暇去欣赏车窗外的异国风情,继续打殷铮的手机。

多年的修养在这种时候也依旧坐立难安,一股莫名的恐慌和焦虑渐渐漫上来,像是要将人溺毙的暗湿潮水。

这种感觉非常陌生。

楚云声皱起眉,神色慢慢冷静下来,一遍遍不知疲倦地拨着号。

安导的消息发过来,说没有找到殷铮,殷铮告诉助理在外面走走,但助理被人搭讪,就没跟上去。现在剧组的人也找不到殷铮了。

楚云声继续拨号。

可以说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路程过半的时候,楚云声终于听到手机里传出来“滴”的一声长音。

随即,殷铮的声音清晰地透过来“楚哥”

楚云声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一松,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一阵强烈琐碎的噪音,刺啦震响,殷铮手机似乎被打掉了,还滑出去很远。

殷铮压着怒火与警惕的声音也一下子远了“说了不约,还强买强卖吗烟什么烟我不抽烟”

乱七八糟的法语夹杂着中文。

殷铮似乎和一群人争执起来了。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一片剧烈的打斗声和怒骂声。

“殷铮”

楚云声对着电话喊了声,但殷铮根本没听见。

飘洋法兰西剧组选的酒吧在巴黎市区,而巴黎市区是出了名的堵车圣地。

楚云声在距离酒吧不远的一条街就下了车,朝着酒吧附近跑去。

他耳朵贴着手机,认真听着那头拳头砸进血肉的声音。

忽然有道呼哧呼哧的粗喘声靠近,殷铮嗓音嘶哑地骂了一声什么,然后电话立刻被挂断了。

楚云声听着嘟嘟的忙音,向来古井无波的内心头一次窜出了压也压不住的怒火。

他飞快地掠过一条条暗巷,寻找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大约几分钟后,前方隐约传来激烈的斗殴声响。

楚云声冷着脸挂掉电话,挽起衬衫的袖子,随手在街角处的垃圾桶上一抄,提起一把断了两条腿的铁制椅子,拐进了旁边昏暗的巷子里。

椅子剌地的刺耳声音响彻整条暗巷。

里面光线暗淡,外面的霓虹彩牌勉强照出几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被围在中间的青年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但仍是凶狠地一拳打在冲上去的一个男人的脸上,顿时鲜血迸出牙齿。

青年突围想跑。

但被打的男人反应极快,嘶了一声,就一把抓住青年的胳膊,将人怼到墙上,揪起他的头发。

男人呸了口血沫,朝旁边另一个人骂了一声含糊的法语。

旁边的人从兜里掏出几根烟,撕开揉了把就要捏开青年的嘴往里塞。

“殷铮”

楚云声冷声喊。

被揪住头发按在墙上的青年浑身一震,猛地撇过头,难以置信地望向巷口“楚、楚哥”

那五六个外国纹身男通过这个反应,也终于认识到来的这位不是什么刚好路过的路人,而是来英雄救美的。

揪着殷铮头发的男人神色一狞,用有些蹩脚的汉语说了句“别多管闲事”

有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慢慢朝着楚云声靠过来。

这个桥段他很不喜欢。

楚云声掂了掂手里的铁制椅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走过来的两人,惯来温和平顺的剑眉向下一压,锋芒浓利,一股横生的戾气瞬间充斥了眉目。

下一秒,他手臂一扬,抄起椅子就迎头砸了上去。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