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苏棋弯下腰摸自己走得快肿了的脚踝,然后才直起身来说:“薇薇,我要是有你那么多钱,我也随心所欲地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什么时候买就什么时候买。”

冯绮玉说曾经有个女人专门定制了一项培训,就是学习怎样在自己身上花钱。花钱当然每个人都喜欢,但不见得每个人都会——方笑薇见多了那种一夜暴富的阔太太,有了钱就肆意地挥霍浪费,把名牌都堆在身上结果更加暴露出自己的无知和浅薄。

陈克明为了表示对小武的重视亲自开车去接他了,方笑薇在家里留守兼定餐——按照陈克明事先的安排,小武一到家稍微洗漱一下,然后全家就直接上饭店去吃饭。方笑薇没有异议,自告奋勇承担了定餐馆的任务——她实在不想兴师动众地和陈克明一起去接一个她根本不欢迎的人,显示出一派虚假的繁荣。陈克明不知她的心思,还很高兴于她的通情达理,自己开着车就走了。

方笑薇开车到了陈克明公司楼下,前台的小姑娘半年前在方笑薇来公司帮忙查账时见过,因此恭敬地叫了声“陈太太”就直接放行了。方笑薇微笑着点头作答,抬手阻止了前台小姐要打内线上去通知的行动,说了声:“不必通知了,我是来送东西的,马上就走。陈总已经知道了。”待前台的接待点头后,方笑薇直接坐着电梯上16楼行政办公区。

“带头大哥”组建了十几个群来带领大家以集体的力量“共同致富”,当然这些群都是收费的,“带头大哥”解释说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要挣大钱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方笑薇看得嗤之以鼻,股市没有神仙,这个“带头大哥”却敢大言不惭地说:“我是你们的保护神!”夸下如此大的海口,看他怎么收场!

激情的轻喘和律动平息后,两人依偎在床上,四肢在被子下交缠,半天都没有说话。陈克明脸上有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嘴里也没有酒肉过后的污浊之气,口气清新——明显是用了漱口水的缘故,方笑薇闻着这淡淡的薄荷青草气一下子就心软了,从心底里悄悄地原谅了他,有那样一个妈,有那样一个妹妹,公司和家里都要靠他支撑着,他也不容易。想起当初夫妻俩同甘共苦的艰难岁月,两人在外面受尽白眼与冷落,在家里却好得如同蜜里调油。但凡方笑薇有个头疼脑热的,哪一次不是陈克明做汤做羹变着法子地调停她?怎么反倒日子好过了,两个人却日渐生疏?难道两个人从此以后就真的要这样渐行渐远?

动身了。

田辛别有深意地笑:“是的。来这里你会听到各种有钱人家的秘事,偶尔获得几条商场上至关重要的信息,学会怎样抓住老公的钱和心,甚至从别人那里获得跟二奶和小三打持久战的经验。这些,对你来说不就足够了吗?不过,这里有条严格的入门规定,那就是只有原配夫人才能来。钱和地位当然很重要,但如果你不是原配,有再多的钱也没用,这里不欢迎二奶和小三。”

方笑薇正觉无聊,田辛的提议正合她意,于是她爽快地答应了,

方笑薇素来有轻微的洁癖,不喜欢大汗过后浑身黏腻的感觉,她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全无头绪,想去浴室冲洗一下,双脚触到拖鞋的时候,她心里一动,回头看看空着的另一半床,被子还整整齐齐地摆着,陈克明还没有回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这样夜不归宿的?似乎是从方笑薇搬回家里以后,又好像是陈乐忧骨折痊愈后,似乎还更早。自从公司危机解除后,陈克明就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常常就这样应酬到深夜,甚至晚了也只打个电话说一声就睡到了公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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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笑薇按捺住心里的不快,故作轻松地说:“没有,没有。妈,你别听老二瞎说,她就是长着那么一张臭嘴。前些日子克明老家来了一亲戚上北京来治病来了,我不愿意让他们住在家里,安排他们住宾馆了。老二说我是有钱烧的,我们就是因为这事才吵的。”

方笑薇心想,这怎么比?女儿跟儿媳妇能一样吗?都不是一个妈生的。不过,方笑薇不以为意,悦薇从小就这副德行,性格别扭,脾气古怪,你说东她非得往西,你说要坐车她非得走路。明明喜欢笑薇的一个发卡,笑薇给她又不要,还振振有词地说是不要方笑薇用剩下的。就这副臭脾气,谁也拗不过她。方母原指望她结了婚能好点,谁知道一点没变,该怎样还怎样,更可气的是,她还老觉得全天下人都欠她似的。要不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呢。

方笑薇大学毕业后认识了陈克明,几番取舍,方妈妈的力阻都还是架不住老陈的锲而不舍,方笑薇最终还是嫁了他。马苏棋老老实实任由父母代为相亲,东挑西拣才嫁了现在的老公,在再保险公司工作的白行简。方笑薇也就是在马苏棋结婚后才知道中国还有这么一个“再保险公司”,专门给保险公司保险的公司,老大背后的老大,名义上是公司,其实后台是国家。可想而知白行简的收入有多少。马苏棋嫁了人之后也只好不坏,看来听父母的话也未见得全是悲剧结尾。两个人十几年的友谊连续下来,彼此早已成为对方生活的一部分。

陈克明看方笑薇还愿意管他的这些破事早就放下一半心了,他知道老婆能干,当初就因为她太能干才不得不让她回家当太太的,现在想想真是失策,不管别人怎样,老婆还是自己的亲,什么时候都向着自己。他想通了此节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马上不耻下问:“薇薇,那你说怎么办?”

陈老太看儿子这回没有松动的迹象,只好满口答应。方笑薇走了,她没有折磨的对象了,在这里住得没滋没味,家里的佣人小夏又不听她指挥,一让小夏干点什么,她要么就不言不语,要么就借口说:“阿姨就是这样说的。阿姨就是让我这样做的”,然后该怎样还怎样。小夏口里阿姨长阿姨短的,言下之意是方笑薇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陈老太太听得打心眼里都冒火。

“那后来呢?”陈克明急切地问。

方笑薇打开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插上无线上网卡,开始跟“接吻猫”连线。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股市走向了,本周股评也没有交,她不知道“接吻猫”会不会不满,msn上线时心里还有点忐忑不安。

到最后,陈乐忧还是发展成肺炎了,呼吸都困难,奶奶怕爸妈回来不好交代,不得不让她住院输液。等妈妈在外婆家呆了一星期回来,陈乐忧已经住了两天院了。

方笑薇回以一个冰冷的微笑:“我很想,但我不能。你妈触到了我的底线。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她第二眼。如果你一定要勉强我,那我们只有离婚。”

嫁陈克明之前,方笑薇是犹豫的,农村来的大学生,家境贫寒不说,又是寡母带大的,听说先头还有过一个女朋友,被母亲棒打鸳鸯给拆散了,这样的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应该嫁。马苏棋当时一时嘴快说:“跟寡妇抢儿子,你累不累呀?这样的婆婆肯定不好处,无论什么媳妇,她都容不下,寡母的儿子就相当于她的半个老公呢!”

陈克明听着这母女俩的谈话,如坠云雾里,不过总算搞明白一点,萨冈好像是个作家。他不以为意继续吃他的早点,反正这母女俩的对话有一多半时候他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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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父不满地看她一眼:“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女婿不是这种人!我们薇薇也没那么缺心眼。不过薇薇,你妈说的也有道理,现在这社会,难说啊。”

按照方冯二人制定的日程表,这“网架”掐到现在,怎么着也应该有平面媒体和电视媒体的介入了,为什么他们还一点动静都没有,集体保持沉默?他们到底还在观望什么?

方笑薇在家里咬牙切齿地骂,平时这帮平面媒体的记者有事没事就蹲在网上,东抄一点西扒一点,靠着网友的爆料过日子,有点风吹草动就屁颠屁颠地去报道了,什么某某女明星夜店拿下亿万富豪,某某男星醉酒驾驶,某某文化名人又吸毒之类,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如同亲眼所见,现在事关生死存亡真打起来了,用得着他们的时候了就全体当缩头乌龟了。这媒体也太势利眼了。摆明了就是这时候坐山观虎斗,等到双方打得头破血流胜负已分了,他们再来抢夺胜利果实,四处采访当事人兼痛打落水狗。真是现实得可以啊,也够冷血。

方笑薇正躲在书房骂得起劲,陈克明叫了她几遍,实在觉得无聊,就走过来关了她的上网路由器,断了她的电源,把她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