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见众人都瞧着自己,脸上微微一红,但这扭捏稍纵即逝,她抬起头环顾一圈,朗声说道:“小女子姓虞,人常言道女孩家名字不能随便示人,但我想男孩女孩,俱都是人,何况在座者大多是江湖儿女,这些繁文缛节也无需理它。我叫做虞可娉,家祖与韩大人曾为世交,小女这次从蜀地来到临安,本是拜会韩伯父叙旧,恰好赶上今日葛掌门迎亲,韩伯父公务在身不得便就,于是便让小女代为拜贺。”

三人皆是一惊,暗想:“杜府戒备如此森严,我兄弟三人又各身怀绝艺,可有人在窗外偷听,竟无人知觉,听此人口气,他来了可有一会儿。”当下不及细想,杜伯当伸腿踢开房门,劈手操起一只椅凳掷了出去,三人随即跳入院中。

那位三爷扑哧一笑,蔑然道:“有江下三杰在此,又有哪个鼠辈敢来听了!”

孙妙珍笑道:“啊哈,二弟,这下余观主找上门来,便是大姊也护不了你了,爹爹不罚你禁闭才怪。”

娄之英道:“我十岁的时候,连剑都舞不利索,等你到了十二三岁,只怕要比我强的多了。”

自此娄之英便在桃源观住下,潜心学医练武。余仙时常闭关清修,加上娄之英年纪幼小,以习练根基为主,是以教授的重任便落在了厉知秋和二弟子李潜头上,厉知秋屡屡外出就诊行走江湖,管教娄之英的反倒是李潜多些。

他和贺英又闲谈了几句,对端木晴说道:“端木姑娘,这伙歹人来历是问清了,但陆广所图为何,却令人扑朔,料想这位贺壮士也不得知。我看这人并非天生恶徒,他山寨散了,今后也无法作恶,便饶了他如何?”

厉知秋已看了半天,见端木晴战的吃力,便开口道:“端木姑娘,那使刀的左腿似有老伤,他下三路功夫远未到家;使鞭的大汉后背招数全没练过,想是他的命门在此。”端木晴正在苦思如何摆脱困境,听见厉知秋指点心中顿时一亮,回应道:“多谢指教!”剑锋一转,朝宋保全腿上斩去。

厉知秋坐在地下吐纳调息,神智早复,他听到两人的对答,心中顿时一亮,向车夫问道:“小哥贵姓?”

厉知秋笑道:“此去不远,便是这孩子的姨丈东钱派端木掌门家宅,尊驾既然和邵掌门交好,就请一同前往宽坐,孩子如何安置,大可慢慢商量。”

娄之英道:“厉叔叔,他们都说余观主赌斗胜了胡布施、孙协二圣,他和孙协赌了什么?”

普海大师言道:‘胡居士,你和余道友赌斗医术,不能胜他,那也自然,医道一途,非你所长,这也不算什么,还请坐下大伙一同从长计议罢。’

戎师兄见几位前辈高人全都如是言说,也就不便再多推却,便道:‘晚辈资疏历浅,于这般大事见识的不深,不敢妄言是非。只是晚辈觉得金人迟迟不杀二位义士,确有可疑,是以晚辈也觉得大伙该思量周全,再行定夺。’

普绝大师听到这里,当即站起身来,朗声说道:‘阿弥陀佛,诸位英雄稍停,老衲有言相说。’这一声声若洪钟,院内人人都能听到,但语音柔和,毫无霸道鼓噪之音,依我看来,普绝大师武学修为之深,似乎不在三圣之下。众人听到大师言语,都知少林派是七大派魁首,普绝方丈作为得道高僧,俨然已是中原武林的领袖,是以人人住口,等他示下。

厉知秋一惊,道:“你怎得知?”

邵旭道:“这些历史掌故,也曾听爹爹哥哥们说过一些。厉叔叔,他们总说你的老师余观主在英雄大会上智胜二圣,这是什么故事?能不能说给我们听呀。”

黄逐流自不知这些头头道道,他自重身份,不会说话不算,张口言道:“邵落归,你可真是福大,危难时刻有人替你出头,让你邵家有后。我叔叔一家可没那么幸运了,死时连半个求情的人也无。”他招呼徒儿来到身边,又道:“你人之将死,可还有什么话说?”

邵落归道:“好!望你信守诺言,若四十招内邵某侥幸未败,这条命仍是你的,只盼你放过小儿。”挺剑直刺黄逐流。

邵阳身负重伤,委顿在地不能动弹,这剑刺来已是避无可避。邵落归大急,再也不去理会什么武林身份、江湖规矩,飞起身来射到厅中,双掌急向少年脑后拍落,这下少年若不撤剑闪躲,非毙于这凌厉的衔珠掌之下。岂知那少年惟师命是从,听到师父号令自己斩杀邵阳,竟不顾自己生死,仍是挺剑刺去。

黄逐流愤然道:“我家十一条人命,皆是黄某至亲。花铎冲无子无嗣,无亲无故,死后一了百了,已算便宜他了。邵落归,你是花铎冲生前爱徒,继任潜山掌门,他的孽债,自是着落到你头上。你遣散家仆门客,这些普通弟子作鸟兽散,黄某也不去管他,近年我在北边,素闻你的晚辈之中,出了什么潜山六杰。嗯,七命换十一命,那也凑合。”

邵落归看了信笺,明知今日难逃恶战,但心中仍存一丝侥幸,笑道:“黄贤弟,咱俩想来有二十年未曾见了,俗语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黄贤弟今日莅临敝府,不知有何指教?”

哪知他琢磨了三年,竟是毫无头绪。原来那把铁尺乌漆墨黑,上边无半点文字图形,他曾试过血滴、油泼、水浸等种种机关巧招,也是毫无所获。他也曾旁敲侧击铁尺,只觉里面乃实铁所铸,并无空心夹层。有时狠下心来,实想把这铁尺砸开瞧瞧,终于还是不敢,生怕毁了这个物生,从此再无线索。

邵落归摇了摇头,知道再也不能劝服厉知秋,只得苦笑道:“好,老天毕竟待我不薄,危难之际还能交到厉少侠这样的好朋友。厉少侠请到里面宽坐,老朽一切以实相告,绝不敢有半点隐瞒。”当下便引着厉知秋回到内厅,娄之英自和邵旭等留在跨院。

邵落归道:“厉少侠光临寒舍,又对犬子有救命之恩,为惊山复仇之事,今日不谈。咱们这就摆落酒席,给厉少侠接风洗尘。”吩咐下人紧凑忙活,不一会便在厅中支起了饭桌,邵落归携同厉知秋和众弟子落座。

厉知秋哈哈大笑道:“三年之前,又有谁听过恩师的名头?只是在英雄大会实在侥幸,那也是武圣、剑圣不知虚实,上了我师父的大当。”

厉知秋只道他要求救文抒杨出手,正在留神她是否要来偷袭,突觉斜背后风声不善,破空之声极其尖细,速度之快远非寻常暗器所能比拟。当下不及细想,双腿一蹬,也没弯腰屈膝,平白直上窜起半人多高,这招乃是桃源观一绝,唤作“鹏程万里”,厉知秋在这危急之刻使出,正要勉力避过这迅雷一击,但那蜂锥来的实在太快,仍是噗的一声,钉在了他的鞋帮之上。文抒杨不待他落地,按动手中机括,那蜂锥连连射出,厉知秋此时心中有了防备,虽然险象环生,但已没有第一锥躲得那么狼狈。文抒杨连射六锥,都没有将其射中,见厉知秋左右躲闪,身形迅捷潇洒异常,武功之高实是令人叹为观止,不禁又惊又气,舞动长剑,和丁残云双战厉知秋。

那女子道:“做法之前,先行实施教规家法。”走到稻草陈和小柱面前,道:“你们看管法器不力,私自松缚囚犯。不听尊者法令,犯了以下反上的大罪,可还有什么话说?”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小柱一天到晚油嘴滑舌,小玲其心始终不定,你这和尚成天一副呆样,阿皮又是有勇无谋,咱们思尊在本宗地位不低,却都尽是些废物。”同渡应声而喏。

他抚慰儿止住哭声,将其背负在身上,顺着树枝向上而爬,但树杈极不好借力,他又力弱,爬到一半便没了力气,显得摇摇欲坠。邵旭忙在洞沿拉起树枝,向上拖拽。这本就是根自然掉落的枯枝,哪能经得住两个孩童的重量?邵旭这是一使力,咔嚓一声,枯枝从中折断,娄之英背着儿一同摔落。

娄之英道:“糟了!你说还差两个孩童来做什么法事,要是这当儿他们突然带人进来,瞧见我们在这搞鬼,那可怎么办?”邵旭也有些着慌,几人商量了一下,最终派曹小妹和儿轮流在台阶上探听动静,若有人走近,便把绳套机关等物事弄乱堆在墙角,尽量不着痕迹。

小柱道:“这囚室由你我看管,到时候交人出去,也是咱哥俩之责,此间再无一个外人,你不说我不说,谁又能知道?”

那男孩往里猛挣,娄之英脚下一松,棉布已从鞋底溜走。原来娄之英的双足绑的较紧,他年小力弱,脚腕使不上劲,那男孩露出的布角又太短了些,是以极不好踩。两人又试了几次,累的满头大汗,却都不成功,不免心中都有些泄气。那男孩看着娄之英,忽然眼睛一亮,抬起自己的双足猛力下跺,娄之英登时会意,心想这男孩比自己大着几岁,反过来他来踩我,只怕要容易的多,忙俯下身子,学着男孩适才的模样趴在地上。那男孩伸足踩中棉布,娄之英用力一挣,棉布立即脱口而出。

那女童摆了摆小手,道:“是啊,草垛上可软和啦,只是爹爹说上面太高,再也不让我上去了。啊,我叫曹小妹,你叫什么名字?”

厉知秋见他精力恢复,脸上血色正常,知道他身体无碍,问道:“英儿,在宿州时我曾听说,你们原是要去南方探望外公外婆,那么你外公叫什么名字,你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