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近,连句道歉都没说就弯身将她抱起。

选择住到邵嘉这来,立场似乎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全身的renee站在他面前,抬起那水盈眼眸,望着他。

“是不习惯。”灿灿拉拉衣服,黑亮的眼睛闪动少有的茫然。“我今天才知道……我们真的是不同世界的人。”

“吃了吗?”

“嗯?”她的脸立刻胀红。“我……不去了。”

这凄厉的哭声就像洪水冲破堤防,惹来邻居注意。警察破门而入,救护人员、围观的民众全涌进小小的屋子。

“我知道爱是什么。”老爹指着他说:“不要拿‘爱’来美化你自私的行为。从头到尾你只想到自己,根本没把灿灿放在心上。”

“那你呢?你口口声声爱她、为她着想,那为什么多年来对寻找她父母的事完全置之不理?你知道她需要亲情的关怀,却要无情的把她送往美国,难道……摆脱就是你爱的方式吗?”

啪啪!年近六十的老爹连着两个耳光,差点把浩矢打倒在地。

“滚……给我滚出去。不准你再踏进这里一步!”

“我会走。”他琅跨的站稳脚步,怒目瞠视父亲。“只要有你在的一天,我绝不踏进这个大门。”

冲出育幼院大门,浩矢头也不回的……远远避走他乡。

在香港短暂停留几天,便随着朋友辗转在英国落脚。当他独自一人步行在伦敦街头,愤怒和恨意衍生出的骄傲,让他断了回头的路。

绝情像毒品啃噬着他的心,孤独则让他像截去双腿般,只能留在原地。

永远无法回头的痛苦彻底击倒唐浩矢,让他成为一个自我放逐的失忆者,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谁也没想到命运会有这样戏剧性的转变。

现在的他,快乐得犹如站在云端,幸福得飘飘然的感觉,竟是令人沉醉又让人惴惴不安。

三年前离开时,浩矢绝没想到会有今天的景况。

一亿起那晚的美妙,浩矢竟像个初坠情网的少年般续加速,红了脸颊。他无时无刻想着灿灿,甚至比三年前更笃定、坚持,苗灿灿就是他今生唯一的女人。

当然,在确定自己心意之后,悬而未决的事并未随之消失。

宴会后,renee没再出现。

浩矢并未耽溺于眼前这份宁静,因为renee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说了,对于争取“他”这件事她绝不会放手。

签了名,盖上文件夹,这是浩矢上任一星期来,审阅的第十个企划案。台湾可以深入报导的话题多得令他吃惊。去除的政治和复杂的财经议题,他选定三个符合大众口味的企划当作重登新闻舞台的实力作。

第一个专题已在前天播出,观众反应非常热烈,这也让他对未来更有信心。

早上的工作告一段落,浩矢边收文件边拨打电话。

“喂。”灿灿在那头接起来,声音里透着雀跃。

“出院的手续办好了吗?”

“差不多了。ㄟ,等一下。”她捣住了话筒,似乎在跟身旁的人说话。

“我看我还是过去一趟好了。”浩矢不放心的说。

“不用啦,邵嘉请了两小时的假,保证会把我们安全送到家。”

“我看你是怕我们父子俩吵起来,场面没办法控制吧。”浩矢其实是想见她。

“我才懒得管你们呢。”

“不会了。”浩矢紧接着说,语气里透出异常的温柔与坚定。“我不会再跟任何人起冲突,就算一个一个求,我也要求到全世界的人认可。”

“全世界……”灿灿嗫嚅一句,随即安静下来。

“别再想了。renee虽然身分特殊,但家族的权力不及亚洲。更何况这个世界除了我爸,谁能干涉我?但连他都阻止不了我爱你,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他没有……老爹从来没有阻止过你。”灿灿的声音突然变得好远、好陌生。“他是为了保护你,才把我藏起来。要不这么做,你根本不可能离开。你要是真带我走,你会身败名裂,一辈子都毁了。”

“这些……你是听谁说的?”

“邵嘉。”她又恢复带着孩子气的嗓音。“是老爹在加护病房时跟他说的。”

浩矢呆愣住,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长久以来,他总认为父亲将心力全投注在事业和育幼院的经营上,对家庭、对他这唯一的儿子,根本就没尽到责任。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了。摊靠在椅背上,浩矢慢慢让悔恨啃噬自己高傲的自尊,久久无法言语。

“浩矢?”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被灿灿的叫唤声拉回现实。“嗯。”他眨眨眼,发现眼角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