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珏噙着一丝微笑,道:“二皇弟过誉了。”也不去看他的反应,踢了一下马腹,拔前几步。今天是他大喜日子,他不想跟人说些转来转去需要耗费心神的话。

“哼!”方心绍见此冷哼一声,小心翼翼地伏到船舷边,脑袋伸出船外,看着一动一动的湖水,突然童心大发地伸出手去拨弄,原本有着一定规律的波纹被他这一搅立刻碎了,变得杂乱无章。

游园会定在巳时初开始,算是体谅了爱美的女子,给足了时间她们去作妆扮,但显然大家的心里都很急,还不到巳时收到贴子的人便已经差不多到齐了,门口到达的车马也由原先的拥挤不堪变成了现在的稀稀拉拉。

宇文笙放在膝上的十指猛然收紧,来了,最不愿面对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侧头向右边的少年看去,问道:“太子怎么看?”短短几个字包含了隐忍,难堪,还有淡淡的,期盼。

“痛!”宇文珏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以从未有过的撒娇似的语气控诉着。

只听他的声音从掩住面的发丝后传来:“皇兄轻而易举得父皇喜爱,得太子之位,而臣弟却连叫上你一声皇兄都唯恐会招惹麻烦。你我相差的也不过是……”不过是三天罢了,论智计,论才学,论长相,论哪一样都不差半分,甚至还强上一些,偏偏却样样不如人,就连成年礼也得牵就。

“好了,起来吧。”安康帝的脸上带着三分慈爱七分尊贵,恰当地表现出一个长久未见皇子的帝王角色。

宇文珏眼睛闪亮,突然起身向宇文笙走去,然后一屁股坐到他的身边,抱住他的手臂,将头埋在他的肩上,还撒娇似地蹭了蹭。

逍遥子吓得退了两步,怕怕地拍着胸口,眨了眨眼睛,张嘴道:“殿下——”

“是。”方心绍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第五,向全大陆征医者,无论哪国人,只要能开出治此疫病的有效方子,有生以内便是天宇国贵宾,受全民尊重,并可以要求天宇国皇上为其做一件不违背天宇国利益且正当的事情。

“回殿下,很不好。”陶浩瑾直视尊贵的太子殿下,眼中的锋芒一闪而过。

那一天,是四月一日,愚人节。

“姐姐——”宇文珏故意这样叫了他一声,好笑道,“你该不是忘了我是出来做什么的了吧?”

作为皇帝的宇文笙见过各式各样的哭泣,却都没有眼前的少年默默流泪来得让他心惊,及心痛。

“嗯。”大牛应了一声。

“是——”秋雷应了一起,立起身来,脊背仍是挺得笔直,略弯着头侧立在门口,右手向门内一比,道,“殿下请——”

“珏儿也这样认为?”宇文笙笑看着他,道。

宇文珏也打了个哈哈,道:“你还真是看得开,那你那皇兄呢?他会不顾你死活?”

两人的脸贴得很近,几乎是呼吸相闻,无论看向哪个方向都逃不开他的视线,于是他干脆闭上眼睛。

宇文珏自然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他也不想视人命为草芥,但有些人的确是欠教训,微微一笑,道:“若两位皇弟无其他事,本宫便先行一步,环需要休息。”

“启陛下。”一位大臣左移两步,站在殿中,却是丞相方政,他四十来岁,人如其名,国字脸,刀眉朗目,作为文臣是少有的一身威武正气。

然后朕发现他变了,变得活泼,有生命力,还会向朕撒娇,而朕居然不讨厌,还隐隐有着欣喜。可爱的小家伙,朕喜欢。

过不得片刻,一个明黄的身影跨了进来,后面跟着喜公公及一长串宫女太监。

垂首立在一边的喜公公心里一抖,皇上这可是真的怒了。

宇文珏不由地感慨这些刺客的狡猾,此时他们三人背后是一丛茂密的竹子,前、左、右则被他们由三个方向攻过来,根本没有间隙容他们逃走。

孟无痕原本是瞪大眼睛看着卓之晨,待见到宇文珏回头,立马涨红了小脸,“刷”地一声,脑袋又垂了下去,小身板又开始颤抖了。

“果然很好笑,珏儿这笑话讲得好,不过下次可不要拿皇弟开玩笑了。”顺世帝随意地看了宇文瑷一眼,道,“瑷也不要生气了,你是脾气太急了,才会中了你皇兄的计,也给你提个醒,以后做事情记得三思而后行。”

“是。”小和子嘴里回着,紧跟在后面。

宇文珏挑眉,“千里镜。”那次与他那皇帝老爹一起逛了御花园之后,他便将这个东西赏给了自己,不得不说,有时候还是挺实用的。

宇文珏小小的身子不停地颤抖,一张精致的小脸也胀得通红,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脸颊划下,大部分的头发也已经湿透,紧紧地贴在颈上、面上。

接下来卓之晨倒也没有再刁难,一堂课平平安安地上完。宇文珏这次用心听了,方知道皇帝为何会启用如此嚣张的人了,卓之晨表面看起来很懒散,但是应该也有用心备足功课的,一堂课讲了很是生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原本有点芥蒂都涸消云散,他只觉得受益非浅,对此人也有了些好感。

由此一看,他上次迟到所受的惩罚还算轻了,这还是因为卓老师见他的确是由于外因而造成的。不过,想到他当时意尤未竟的表情,方心绍小朋友还是忍不住小心肝发抖,不行,一定不能迟到,不然,后果不可想象。恶人还需恶人磨

册立大典定在三个月以后,册立太子历来是朝廷的重大事件,接下来宫廷便开始为此做准备,使臣四出祭告诸神;朝臣忙着写表庆贺,井熟悉礼制。宇文珏更加凄惨,整整三个月以来都在学习那繁杂的礼节,晕头转向之余还要量身制礼服,试了又改,改了再试,然后再改,那十二层的礼服穿得他眼冒星光。

宇文珏老实地躺回去,不再乱动,迷惘的眼神瞬间转为呆滞。

“哎,哎,哎——”方心绍不知轻重地伸手就扯上宇文珏那张小脸,“你说你,整天板着个脸干嘛?”

清云帖吧

宇文珏也不拒绝,泰然自若地享受,几年下来,他早已适应了皇家的许多奢侈作风。

“好吧,我不闹就是。”宇文瑷灰溜溜地摸了下鼻子,他最怕二皇兄这样淡淡的样子了,这表示再惹他就真的动怒了。

顺世帝却似没什么所谓,顺手放下调羹,双手揽住宇文珏,低头看着他问道:“珏儿可是在担心明日去学堂之事?”面上一片关切,眼眸却深如大海,不可捉摸。

顺世帝嘴角带笑,宠溺地捏了捏宇文珏的小鼻子,道:“可不正是朕的珏儿,这小家伙,粘人着。”

进了御花园,顺世帝将宇文珏放到了地上,微微弓着腰牵着他的小手。脚下是石子铺成的路,选的大小相差不大,周身圆滑的鹅卵石,踩上去能感受到轻微的凹凸却又不觉得垫脚。看来古人善养身是真有其事了,这利用石子路活气行血的方法在后世也有所见,只是无论是石子本身还是其铺法都没有这般讲究罢工了。

终于,在宇文珏几乎举手投降的时候,顺世帝一把将他抓住,举到眼前,墨黑的眸子中看不出喜怒,磁性的声音吐露出来:“珏儿是想唤醒父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