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的声音从掩住面的发丝后传来:“皇兄轻而易举得父皇喜爱,得太子之位,而臣弟却连叫上你一声皇兄都唯恐会招惹麻烦。你我相差的也不过是……”不过是三天罢了,论智计,论才学,论长相,论哪一样都不差半分,甚至还强上一些,偏偏却样样不如人,就连成年礼也得牵就。

在众大臣们的眼中这无疑是一个信号,之前皇上虽然宠爱太子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但一直以来只是像一个父亲对一个儿子的喜爱,而如今将他身边的人开始下放为官,无疑是开始培养太子的势力了。从七品典客虽是小官,但此次孟运来使一事何等重要,只要使臣一走,那方心绍的职位必然高升,更何况还有他老爹方丞相在那呢!

宇文珏眼睛闪亮,突然起身向宇文笙走去,然后一屁股坐到他的身边,抱住他的手臂,将头埋在他的肩上,还撒娇似地蹭了蹭。

逍遥子却不识趣,又缠上去,“太子殿下,鄙人还是帮你祥细算一卦吧,也好清楚你有什么喜事啊。”

“是。”方心绍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太子殿下更了衣,头发都还没干,便向陶浩瑾下了几个命令:

“回殿下,很不好。”陶浩瑾直视尊贵的太子殿下,眼中的锋芒一闪而过。

温阮首先着陆,落在异时的空天宇国皇宫内一个刚出生就被人害死了的皇子身上,被命名为宇文珏;小混混孔善紧跟其后,在三年后钻进了孟运国刚落水而亡的五皇子孟无痕的身子里;或许是老天对大牛所作所为的惩罚,他在与最初到达的宇文珏相隔十四后才落实了身体,替换了吉禅国自杀身亡的亡国之君吉十余真是个倒霉孩子。

“姐姐——”宇文珏故意这样叫了他一声,好笑道,“你该不是忘了我是出来做什么的了吧?”

宇文笙心中莫明一跳,上前两步夺了他手中的酒壶,道:“别喝了——”

“嗯。”大牛应了一声。

然后便是唏哩哗啦跪了一地,千岁之声不绝于耳。

“珏儿也这样认为?”宇文笙笑看着他,道。

孟无痕心下一震,白了他一眼,道:“你真是在古代呆得太久了,说话也变得文皱皱的了。”

两人的脸贴得很近,几乎是呼吸相闻,无论看向哪个方向都逃不开他的视线,于是他干脆闭上眼睛。

“呵——”宇文珏轻笑一声,点点宇文环的鼻子,道,“正赶着来早朝,环突然从草丛中窜了出来,吓了本宫一跳呢。”

“启陛下。”一位大臣左移两步,站在殿中,却是丞相方政,他四十来岁,人如其名,国字脸,刀眉朗目,作为文臣是少有的一身威武正气。

珏儿居然说梦话,暴露了装哑这个事实。朕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小家伙,该说他聪明还是笨呢?

过不得片刻,一个明黄的身影跨了进来,后面跟着喜公公及一长串宫女太监。

宇文笙闻言转过身来,肃杀的面容足以冷却空气,“那为何不醒?”

宇文珏不由地感慨这些刺客的狡猾,此时他们三人背后是一丛茂密的竹子,前、左、右则被他们由三个方向攻过来,根本没有间隙容他们逃走。

卓之晨对孟无痕似乎也不甚满意,随意地一指,将他派到整个室内最偏的地方,即是宇文珏后面那个座位。在这里不得不说卓之晨很有个性,就算宇文珏做了太子他也没有试图去巴结,仍是让他坐在原来那个颇‘冷’的位子。

“果然很好笑,珏儿这笑话讲得好,不过下次可不要拿皇弟开玩笑了。”顺世帝随意地看了宇文瑷一眼,道,“瑷也不要生气了,你是脾气太急了,才会中了你皇兄的计,也给你提个醒,以后做事情记得三思而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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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珏挑眉,“千里镜。”那次与他那皇帝老爹一起逛了御花园之后,他便将这个东西赏给了自己,不得不说,有时候还是挺实用的。

“太子殿下,奴才越矩了。”小和子跪在地上请罪。

接下来卓之晨倒也没有再刁难,一堂课平平安安地上完。宇文珏这次用心听了,方知道皇帝为何会启用如此嚣张的人了,卓之晨表面看起来很懒散,但是应该也有用心备足功课的,一堂课讲了很是生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原本有点芥蒂都涸消云散,他只觉得受益非浅,对此人也有了些好感。

方心绍被他推倒在床上,差点跌下去,这时三两脚爬起来坐着,又无辜地眨了眨眼,道:“现在到时辰要去学堂了,我就来叫你了,看见房口没人,就直接进来了,你可要快点,不然要是晚了可不得了。”

册立大典定在三个月以后,册立太子历来是朝廷的重大事件,接下来宫廷便开始为此做准备,使臣四出祭告诸神;朝臣忙着写表庆贺,井熟悉礼制。宇文珏更加凄惨,整整三个月以来都在学习那繁杂的礼节,晕头转向之余还要量身制礼服,试了又改,改了再试,然后再改,那十二层的礼服穿得他眼冒星光。

再次醒来,身上已没那么难受了,宇文珏试着动了动,还是有些无力。慢慢地睁开眼睛,映入眼的是他早已看熟的帐顶,偏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阔的背影。那人站在窗前,高大的身影在晨光的映衬下似周身镀了一层金光般,华贵、冰冷且高不可攀。

“哎,哎,哎——”方心绍不知轻重地伸手就扯上宇文珏那张小脸,“你说你,整天板着个脸干嘛?”

宇文珏视线跟着转动,看到的情形差点让他笑喷,摆好的马步架式几乎散掉。这一个却是方心绍那个小无赖,只见他拎着把刀划来划去,这哪是练武啊,活像在耍猴!

宇文珏也不拒绝,泰然自若地享受,几年下来,他早已适应了皇家的许多奢侈作风。

“瑷!”宇文琰及时打断他的话,父皇可不喜欢别人侮辱他的宝贝,他还清楚地记得两年前仗着一时受宠说了不该说的话的那个妃子的下场,虽说皇子不同于妃子,可他不认为老三将话说完的话能好过了去。

顺世帝却似没什么所谓,顺手放下调羹,双手揽住宇文珏,低头看着他问道:“珏儿可是在担心明日去学堂之事?”面上一片关切,眼眸却深如大海,不可捉摸。

谁知他还没有庆幸完,便被眼尖的顺世帝发现,走上前一把将他捞起,关切地问道:“珏儿可是累了?”

进了御花园,顺世帝将宇文珏放到了地上,微微弓着腰牵着他的小手。脚下是石子铺成的路,选的大小相差不大,周身圆滑的鹅卵石,踩上去能感受到轻微的凹凸却又不觉得垫脚。看来古人善养身是真有其事了,这利用石子路活气行血的方法在后世也有所见,只是无论是石子本身还是其铺法都没有这般讲究罢工了。

片刻,宇文珏讷讷地收回自己的小手,转而揪住他的衣襟,睁着明亮的眼睛回望向他的皇帝老爹,傻傻地张着嘴“咦——啊——”。

这算什么?大皇子抓周抓了皇帝?不得不说,抓周还真灵,我们可爱的小珏珏一把就抓住了将来属于他的东西。

“啊,真的,真的!我马上去——”被唤作柳儿的侍女跑来看了一眼,立刻兴奋地跑了出去。

“是——”宇文珏委委屈屈地起身,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经过这么一闹,宇文笙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听闻宿醉之后会忘记之前发生的事情,昨夜那失态的一吻珏儿应该都不记得吧?只是放心之余却觉得心里在隐隐作痛,这禁忌的恋情要怎么才有个结果呢?是等他到垂垂老矣,再带进皇陵,还是他再也无法忍受,先行痛死?

吩咐了太监准备洗漱,便去打开衣柜,取出一套太子服。虽然现在珏儿很少在霁云殿留宿,但他早年都命人备多一份太子用品在此,这个习惯直到如今都没有改。

享受着这世上最高等级的待遇——帝王级服务是真的是帝王为你服务喔!,宇文珏惬意地半眯着眼睛,双臂张开,配合着将一层又一层的太子礼服穿上。来而不往非礼也,待得自己收拾整齐,他也帮忙自家老爹穿衣,拉拉没穿正的衣襟和挂挂饰物什么的,自己没想到两人这样子倒像对新婚小夫妻一样。

这时小太监送了热水过来,两人各自净了脸,然后坐到桌边享用早餐。

做皇帝就是好啊!宇文珏看着这一桌豪华早餐,不由地在心中感慨。

“父皇,早餐用太丰富可不好。”他保证,他说的是真话,绝对没有一点点私心在里面。

“是吗?”宇文笙看了看笑得诡异的自家儿子,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宇文珏立即讨好地笑道:“是啊,是啊,这早上就要吃得清淡又有营养,儿臣平日里只用些清粥小菜,还有小点心而已。”

这才是重点吧?宇文笙瞬间抓住他的小心思,却没有说穿,道:“那日后朕也随珏儿一般好了。”只要你开心。

“嘿嘿!”宇文珏奸笑两声,埋头进食。

餐后两人慢慢晃向太和殿这个还是受小珏珏的影响,小笙也喜欢上饭后散步这个修身养性的活动。,身后跟着一长串的侍从,十分悠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