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

黄无衣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看看他,张了张口,该说谢谢但又说不出来,转回了目光继续向前走,一路上,脑中都在思索着李亓昭、黄无衣和妙嫣三人,当年可能发生过的事。

老太监笑了笑,脸上的褶子攒到一起:“娘子的泪痕还没干。”

忽然一股力量驱使着我,猛然举手按上剑柄,用力拔出那把剑,反手对准自己的咽喉,就要割下去。黄无衣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制止了我,随后的声音充满愤怒:“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娘子别自责,”碧水哭着安慰我道,“孩子太小,不知道井边危险,一定是玩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的,这是我们奴婢们的错,是我们没有跟好,是奴婢的错……”

我头一回瞪了碧水一眼:“刚才,为什么故意打断我们说话?”

“黄无衣!”我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我乱说?我乱说?”丽妃渐渐平静下来,“好,就当我乱说,我还要乱说一句。”

其他人附和地笑。

我不禁想,真是一介武夫,我不信没有更好的办法,但同时,也打从心底里感谢他,能为我的家人做到如此,即使对他来说,那是一条承诺,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李亓昭,为了让我伪装成李亓昭心中的那个‘神女’,永久地留下来。

“骗子。”我说。

黄无衣又眯了眯眼睛,显出不满的情绪,不知道是不是气愤于被我耍了。

他们就是通过这个,找到我的?没想到他们连那种小地方的当铺,都要细细搜寻。

黄无衣连个停顿的时间都没有,就在和人谈话的过程中猛地转过身来,那和他说话的官员还在兀自说着,一抬头却只能看到他的背了。

他说:“今天不吃药了,我感觉已经全好了!”

里面静了一会儿,然后传出:“不用。”

我说:“你行动不方便,还是我去吧。”

伍五顿了顿,对陆六笑道:“没事,告诉他们也无妨,他们可是全家都被杀了。”

“这……”伍五回头看我们一眼,眼中也带了审视,不过他很快回过去对军官说:“我这个弟弟,教书的,又斯文又老实,弟妹贤惠,俩人都没见过什么世面,绝对的普普通通规规矩矩一对儿小夫妻!你说他们俩那样儿,像那作奸犯科的人嘛?还黄将军亲自交代?哈哈哈哈……”

“小娘子,那位是你夫君吧?”没持缰的那个人,开始和我拉话。

我摸摸自己的手,都冻冰了,赶快钻到被子里,不经意间碰到了穆贺的手,原来他的手更冷,我再向上摸摸,他的手腕,胳膊,全都是冰凉。

穆贺半跪下扶住我,焦急地问:“怎么了?莫不是你们在牢里发生什么事了?”

最终连我和嫂嫂也掉下泪来,大家一起哭了一阵,直到牢头又过来喊了一嗓子:“嚎什么嚎?嚎丧呐?好好的年三十,还让不让人过年啦?!”哭声才慢慢小下去。

穆贺拉着我来到大门前,不理会门房的追问,拔开门闩一推大门……

小玉背过脸去,赶忙把眼泪擦了。

“停!”我大叫道,“这样一来就都别说了!”

穆贺,站在那我和哥嫂没能成功叩开的门前,手扶着门把,面对着大敞的房门,极其淡然和无辜地看着我们。

穆贺死命拉住我:“

我可以想象十六岁时的良妃有多么的美,我不能想象一个美丽的哭泣的少女,会在一个十岁的懵懂孩子心里,留下怎样的烙印。

自从进了穆家的门,我每天都像背着一块大石头在过日子,因为对穆贺的愧疚,因为对公公的敬畏,因为对自己不知未来该如何的恐惧和介怀。

不喜欢也没办法,我是他的儿媳已经是既成事实了,是就这样赖过着呢,还是积极争取更好的生活呢?

“啊?”这一句把我的目光从胡姬身上拉开,转而看着他。

公公便抚着胡子缓缓道来。他这一说,我真的是大惊,因为我从未想到过真相原来是这样的。

老人家好像有点想存心整我,动作放得特别缓慢,让我僵硬地举了好久,他终于接碗了。

人去了半个多时辰回来了,还是没带回新郎来。好在,穆家聪明,派了个极其能说会道的家丁跟来,那人在我娘面前口沫横飞天花乱坠,从婚庆的历史到礼义的演变,再到高雅和庸俗,一一地分析了没有新郎接的高雅和红花大马接新娘的大俗,两者到底哪个更有面子……成功地把我娘说

“行了行了,”我说,“现在追究这个问题也没用了,关键是,谁知道我们该怎么出去?”

女教徒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眼光更是在公孙公子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嗯,让他们进来吧。”

“已经有人去了!带着古董字画五十件。”

不过奇怪的是,怎么都找不到那个人,穆贺今天没有来?

公孙先生眼神飘过来,用眼睛询问我。我就努力用手舞足蹈的方式向他表达“当跟班,当跟班!”

小玉也笑起来,捧过磁盘装的鱼食,我用指尖捏了一点,洒到水面上,看那颜色各异的鱼儿浮上来抢食吃,鱼头攒在一起,鱼尾向外摆开了一个圈。

我挤进人群里,过长的衣袖裙角总是碍了点事,然后我密切观望、锁定目标、看准了下手……

“嗨,什么相夫婿啊,不就是走过场吗,您和爹给我选的还能有错吗,再说傻木头我又不是没见过。”

我没有期待,但他的眼神确实一动,他说:“这样吧,我还有个方法,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但是,要换个空间。”

“哦,我是心肌梗死,昨天夜里才到的医院,今天早上就死了。前天还能跑能跳的……”

我想知道他是如何救的我,黄无衣不会那么轻易让我被救走,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啊……你等一下啊。”二狗子说完,端了饭碗边走边吃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人进来了,却不是什么大当家,而是一个少妇,少妇的脸红扑扑的,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进来就笑说:“男人们太不用心了,你醒了,也不问问你渴不渴,饿不饿,毕竟躺了那么多天没吃东西呢。”

少妇走到床边,掀开篮子的盖,里面是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水,一碗白莹莹的米饭,和一盘家常小炒。

看到这些,我的肚子开始苏醒过来。刚醒来时没觉着,现在真的感到饥饿非常。

在我不顾吃相地扒着饭菜的时候,少妇在旁边笑盈盈地看着我:“我们大当家救了个人回来,我还奇怪呢,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女子。这位妹妹,你是遇上了什么事儿,竟然会在大半夜里,在这种地方,被人拿剑指着,想要你的命?”

拿剑指着?这么一说,我竟想不起来了。从黄无衣的那一声“别说了”之后,我的记忆竟是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记得了……”我停下筷子,边痛苦地思索边挤出这句话。

“哎呀,好了好了,别想了,快吃吧,”少妇抚着我的背说,“这事儿啊,忘了也平常,我记得我家那姑娘,有一次在外面玩疯了撞到头,也是好一阵子想不起出事时候的事情,后来过了好久才想起来了,你肯定也是一样,受的刺激过大了,所以暂时忘了,过过就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