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允半天没说话,直到晨曦不耐烦的晃他,他才故作轻松的说:“夏令营时我一哥们儿在她那碰了壁,要我去为他报仇,就去逗了逗她,谁想她倒认真起来,回去后天天给我写信,暑假还跑来看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和她谈着玩……”

郭远呼了口气,给了点小费打发了保安,靠在车身上,苦闷的抽烟。突然听见脑袋上方有某小动物发出的噗哧噗哧的声响,他抬起头,看见晨曦正在五楼的阳台探出了头冲他招手,他欣喜的把烟头一丢,冲她喊道:“晨曦你下来跟我回家吧。”

玉米头气愤的指着电视说,这缺心眼的,若那是你妹妹你问得出这话不?

倒在座位上,她斜瞥着她的掐腰小马甲塑得她楚腰纤细,说不出的袅袅婷婷。

“离开他,和他分手!”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阴冷,“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他父亲将他软禁起来的时候,狗急跳墙用花言巧语欺骗她!他说他喜欢她,只是不愿意在父辈这层关系的重压下和她在一起,如果他能出去,他会带她去另一个地方重新生活,听了这话我的傻妹妹欣喜若狂,她帮他逃脱了

高坚爽快的点了点头,本也不和他是一个班组,只是这趟航班的机长突发阑尾炎,临时又调配一个机长,听说是他,一班空乘都乐疯了,他很不屑的说她们肤浅之极,这帮花痴小姐们却对他投之白眼。

一来二去间,酒过半旬,这两人已开始胡言乱语。

“你和郭远,还好吧?”

一来二去她煎药是煎出心得来了,突然发现,煎药和炖汤其实是同一原理,都讲究文火慢熬,把药性、营养成份缓缓煨出。

王秘书每天都会交给她两个沉甸甸的饭盒,深蓝色的是沈宁南的,粉色小丸子的是她的。这个细节让晨曦不禁感叹,果然是首长的秘书,细心如斯。

站起来时腿已经麻痹了,晨曦费劲的将他一跳一跳的掺了进去,走进卧室往床上一放,正转身要走,他却伸手一勾,将她拉上了床,温存道:“陪我躺会儿,有话和你说。”

没等她说话,宋宁微笑的切入了她的话中,“不用麻烦了,我知道你叫什么,做什么,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换言之,我知道你的一切。”

她指了指窗问:“晒不晒?要不要拉上?”

晨曦是个实在人,她说想要花,那她就买花。

“不是我!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没。”

下班时接到了她的来电,周末了,想其必定是邀她上街,没等她开口她先堵住了她的话,“今晚不能陪你买衣服了,我有事。”

“郭远和我就在那里认识的,因为那一届学员就我和他是华人。刚开始那家伙装逼装得我都看不下去,穿上军装那腰杆挺得比铁板还直,一天到头脸上也没表情,招人厌极了,弄得一些不明就里的人以为他是教官。其实这厮一天到晚顶撞教官,被罚俯卧撑五百五百的做,长跑一万米一万米的跑,但教官拿他没办法,因为他各科成绩都是最优异的,想开除他都找不到理由。”

“床,双人床。”郭远含笑道,全然不顾晨曦抗议的目光,随着导购小姐走到一张深褐色古朴的大床前,床很简单,但是木质看上去很好,条条纹理多而不杂,一道一划都恰到好处,毫不做作,细看连接处,都用榫头卯得严密,浑然一体。

“晚上吃饭……”

她想了想对他说,“沙发上有抱枕,可以当枕头。”说完后外面静了一阵,就在她以为他睡了,终于要安下心睡觉时,他的声音带着丝丝疲倦又在门外乍然响起,“你可以开门了,托你的福我刚刚自己解决了。除非你一辈子不出来,否则你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郭远笑了起来,“对,我不爱你,我只是疯了。这些年我争分夺秒,用我的极限,用我最大的步伐在跑,只为了能早一天回来找一个我不爱的女人!贺晨曦,那我问问你,你爱我吗?也不爱对不对?”

“唔……”他唇齿之间温柔的低吟让她的心瞬间麻痹,直到他的手指挑开了那层布料,直接触碰到了她最私密的地方,她尖叫一声踮起了脚尖,想离开他的手指的触摸范围,攀住他的手臂说:“不要,求你……”

滴地淌下,背部的衣服也被全部浸湿,粘在皮肤上鼓起一个个气泡。突然间他发出难以忍受的低吼,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去找卫生间,砰地将门关上,然后听见剧烈的呕吐声。

车厢沉静下来,甚至能听见身子细微挪动衣服的摩擦声音。

耳朵听觉渐渐恢复,耳畔爆发的惊呼把她惊醒,睁开眼睛看见一双温柔得化不开的眼睛,和满座宾朋眼里黏稠的暧昧,她捂着嘴摇摇欲坠地跑出去,扶着墙吐,眼泪呕吐物一同迸发,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给吐出来,蹲在墙边号啕大哭,心已完全乱了方寸。她只是个平凡的人,抵抗不住这样的感情诱惑,可是她不能,不能放纵,也不能背叛,当情感被攻陷,她只能靠残存的理智坚持。

晨曦心里突然一咯噔,恍然记起这是……郭远说过的话。

“我以为你不会来。”

“下次再带她来,阿姨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女孩得哄,不能吼。趁现在人还没走远,追上去道个歉,没有解释

“你就别逗她了,她是仙女还是圣姑啊,值得我这样去做?”冷如冰霜的声音在脑后骤然响起。

可他没想到他的付出竟没有得到一分一毫的回报,她说要等一个人,等到27岁,他试完所有方法也没有办法去改变她的心意,他终于灰心,黯然退出。

沈宁南惨淡一笑,想以前他有多傻,曾以为得不到她的心,得到什么都是惘然,现在看来,他真是痴得可以,7年了,哪怕他一分一厘的要,也能积沙成塔了。

“南城。”

“这是我最喜欢的乐队,nirvana。”

晨曦一听有些愠,“我有没有可取之处和你有什么关系?”

“可这是个极具童真的故事,你这种人哪能接受得了?”

郭远哼笑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傻?”

面色越来越苍白,身子一阵冷一阵热,沉默在房间里流转蔓延。郭远脸上幸灾乐祸的戏谑渐渐褪去,他看了看室内冷气的温度,轻咳了一声说:“是房间温度太高了么?贺小姐怎么出汗了,还是……太紧张了?”

但即便再难熬,一晃眼,三年过去了,十二年都过去了。

“我们之间又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有事你就不能在这里说?”

贺晨曦看看身边的章路,尴尬的笑:“只是朋友。”看着她那拷问的眼神,仿佛越描越黑,她很无奈,她怎么能跟她说她相亲都相到机场来了。看着她脚边放置的两件行李,她扯开了话题:“看来你也在等朋友。”

僵持了一阵,看着她迟迟不肯落下的手,沈宁南心底一声轻叹,缓缓将皮夹放在了她手心。历史上从没有他执拗过她的记录,至少他找不出一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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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比沈宁南要大三岁,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小我就带着他玩,拿他当亲弟弟看待。只是高中毕业我出了国,在国外待了好几个年头,联系才少了些,但苦闷的厉害时他总会打电话给我诉苦,话题不外乎一个,反反复复,也没新鲜花样,开始我还能耐着性子劝解他,后来发现我的话他竟然一句也没听见去,跟祥林嫂似的,下次还是重复同样的话,我是纯属浪费唇舌,于是对他说下次如果你还是这个话题,就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就真的没再打电话来,呵,反而弄得我内疚,不得不主动去电话问他现况。”

“大学毕业后他回来待过一阵子,住在我家,连他父母都不知道。晚上没事我们就喝酒,你别看他文质彬彬的模样,他真的是海量,我们那帮人没人喝得过他,号称千杯不醉,但那阵子他逢酒必醉,但看他连醉了都憋闷的样子我心里也难受,说要不我给你找个女人让你发泄一下,要不你就哭一场,我绝对不嘲笑你不男人。开始他并没有反应,喝到半醉才说,你给我找个女人吧。我问他是不是处男,他说他是,那我就给他找个处女带回了家,只是不一会儿那女的跑下了楼,慌张的说我什么也没做,他就哭了,还让我走……其实我很反感男人哭,特别是为女人,所以前段时间我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一听说他的车祸可能是自杀,我扭头就走了,我是怕我忍不住会对他说,做男人做到你这份上,还不如死了干净。我是恨铁不成钢。”

晨曦呆呆的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画,看不出是什么,像是画家的调色板,乱七八糟的颜色杂糅在一起,混乱且无序。

“这小子是个多情种,但也不是没女人不行的人,他工作能力很强,几年前他所在的房地产公司不过几百万注册资金,现在在你们这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他居功至伟,真的是赤手空拳干出来的。他是个认真的人,他很珍惜感情,所以迟迟放不下来。相信这些你比我更清楚,我劝你再好好考虑一下,错过他,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对你这么好的男人,他懂得怎么取悦你,让你开心,所以爱不爱,真的那么重要吗?过日子才是正经事。而且再爱又如何,大学一毕业我就结婚了,我和我妻子离了三次婚,又复了两次婚,均因为太爱,相互折磨。爱人的眼里都揉不得沙子,嫉妒猜忌都在所难免,反而是最不稳定的状态。”

“不是你所想的……”贺晨曦正要说什么,沈宁南拿着四瓶酒推门而入,一看气氛静默,嘿了一声说:“这都怎么了?”

程浩军接过酒瓶说:“忘了你要开车,还有佳人要护送,你自己命不打紧,可别伤了别人。”

沈宁南笑道:“放心,我现在连三成酒意都没,再喝点。”

“你是三成没有,我差不多到胸口了,明天开会还要发言。我看今天就到这吧,贺小姐估计也是腻得很了。”

出了门程浩军坚持不要他送,打了辆车直奔酒店而去。

一路上车子很沉默,沈宁南伸手覆住了她的手背,感觉她惶惶然收回,便扬起了嘴角笑,“一直在说话也没顾上你,是不是闷坏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想介绍给你认识,一直也没机会。不熟的时候他看上去有些不好接近,其实熟了你就会知道这人有多好玩。”

晨曦附和的点了点头。

车子开进荷风小区时,天又飘起了雨,晨曦推开了门说你在车里等我,我拿点东西就下来。谁料她下了车,他也下了车,攥着车钥匙极其自然的说:“都到楼下了,就不请我上去坐坐?”

晨曦知道他的意思,低声说:“你不用担心,他不在。”

沈宁南扬起了眉,“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