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方抓药,川芎1钱,当归3钱,炮姜4分,炙草4分,茯神1钱,茯苓1钱,桃仁12个,人参2钱,益智8分,柏子仁1钱,陈皮3分,满满当当盛在中药包里,整整6大包,老中医一丝不苟在每个中药包外用钢笔写上三个字:宁神汤。

希延忽闪着大眼睛问:“晨曦姐你是不是在做兼职啊?这两天下班怎么跟打仗似的。”

扒开他的手,晨曦蹙着眉仔细的看他下唇上几道深浅不一的血口子,小心翼翼的轻轻碰碰又吹吹。

穿过一条街,一辆红字车牌的黑色轿车正静静的停在路边,一个男人迅速下车帮她们拉开了车门,晨曦从没受过这种待遇,上车时都不知该迈哪条腿好,显得又笨拙又僵硬。

晨曦一怔,病人最大,于是她顺从的放下了手中的拖把,坐在了床边上。

舒展了一下倦倦的腰身,还有,“若刘姐能早点回来把她的那摊子活儿接回去,我的人生就圆满了。”

“你不知道我的胃是纸捏的?为了一个破狗熊你打我,你怎么这么狠心,在你心目中我连它都比不上?”

郭远灰溜溜的回家,躺了一会儿,又窸窸窣窣的爬起来,晨曦觉得奇怪,蹑手蹑脚跟去看,看他一手抱着他的mac,一手正准备拔电话线,她问了一句,你干什么?他吓了一跳,讪讪的说,上网找攻略……晨曦夺过电话线插上,义正辞严的说:我看你是疯了,知不知道电话线上网有多贵?

交换了彼此爱人的照片,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有了某种默契,误会隔膜也渐渐消除,后来某天,姜晴突然想起贺晨曦好久没提她的帅哥男友了,问她,哪知她一脸坦然的说,哪有这回事?姜晴猛摇头说不对不对,那张照片,你被枪指着的那张照片我还看过呢。贺晨曦依旧一本正经的说,哪有那张照片?搞得她以为自己精神分裂,直嚷着要去看心理医生。

“你人还没来,郭远的电话就来了,他说贺晨曦她脸皮薄,万不能问她一些过火的问题,你说他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何须再问,你们之间的事我都从高梵那听说了,其实他做出那事来我一点也不奇怪,就是难为你了。你也克制点他,这事儿上瘾了不好,关起门来怎么折腾都行……”

导购小姐微笑道:“晨曦系列一套共有十八件,包括床、柜、桌椅,请问你们具体是想买些什么?”

“你那里信号不好吧。怎么听起来那么空旷,还有回音,你在哪呢?”

其实并不是排斥这事,都27岁了,她有感觉,也有需求。只是不确定自己是否处于安全期,她不想贪一时之欢,留下后患无穷。

晨曦垂下了头幽幽的说:“你和我在一起了,那曹远樱怎么办呢?你为什么要把我陷于这种地步?”

郭远满头大汗,无奈裙口实在太小,根本提不上来,他咬着牙说:“该死!怎么会有这种裙子!”他放开了她开始满屋子翻找,晨曦傻傻的看着他,茫然不知所措,当看他从厨房拿出一把剪刀她几乎崩溃,缩在墙角说:“郭远你疯了!你不能这样做,不能!”

胃病又犯了?可是上次不是装的吗?晨曦舔了舔唇,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胃疼?”

推不开逃不掉,情急之下,她顺手抓起放在车前的一个金钱豹装饰品,冲他的背砸了下去,他全然不顾,手指拽着她的裙子下摆想往上掀,无奈裙口太窄,已经被汗水腻住了,眼前金光一闪,他愣了愣神,重物落在了他的头上,他噢了一声捂住了头,再松开手的时候,掌心一团黑糊糊的东西。

“据说这招虽俗,但灵。怎么样?有没有心动的感觉?”

晨曦诧异地看他,“你说过的,你说我宽以待人,以德报怨,还有一串,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有这么多优点。”

“你以为躲起来就找不到你了吗?没有用的!像你这样出色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和那杯drymartine一样,都深深地迷住了我。”他笑着摇头,这丫头偶然萌发的幽默感还真是逗人。

妈妈不死心,继续敲边鼓,“小允啊,你的小女友也考上清华了吧?”

他的手徒然松开,被她用力的一推,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就这么看着她跑出了他的视线。

晨曦认真的说:“可能是曹远樱吧。”

堂吃饭,他就天天多走一段路去那里打饭,知道她有晨跑的习惯,他也早早的去操场蹲点,不管什么场合她总能“偶遇”上他。

他抓住了她的手臂,迫切的说,“我反悔了,我现在想要!”

晨曦心猛一跳,手一下一下的卷着衣角。

“小师妹,当我透明的?”

郭远缓缓捂住了脸,‘我只知道我的生活需要我不断去努力才能继续下去……’她平静中带着拧直的脸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这些年来他只是想着他们的结局,却忽略了这过程对她来说会有多么的难。

晨曦本想驳他,谁痴心妄想了,我压根就没考虑过你。但还是觉得自欺欺人,最艰难的岁月里,她都是闷着头过,心里不断想着,终有一天他会来找她,虽然她在乎的从不是锦衣玉食,良田千顷,但想他总能让她过上安稳恬淡的日子,每每想起,心就有安放的地方,也不再那么彷徨。

她自我解嘲的笑着,“我也纳闷,想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让郭大少爷你动金口。”

“你就当我假仁假义,别耍小孩子脾气好不好?”

“看,你知道月亮为什么那么大,却不知道山努亚国王。就是那个不给他讲故事就要杀人的国王,结果诞生了《一千零一夜》。”

晨曦无奈:“算了吧,你还有奇装异服的资本,我这样不成老妖怪了。”

郭远拧起了眉,”别坐那个,打车。一会儿晕了,你遇不上我这么好心的人抬你。”

“我受不起你的关心。”晨曦别开了头,他的关心该给一个徒增雀斑却无伤大雅的美人,而不是给一个只隔一步之遥他都无法察觉的平庸之辈,漫长的岁月里,她早就习惯了自己关心自己,她不需要别人的关心。

在进入机舱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人,他站在进舱口拿着记录本写着什么,当时以为只是长得像,落座后同行的同事拉着她说,刚刚那个机长长得好英俊,她笑着说这算什么,我认识比他还英俊的。后来飞机进入平流层后,他从驾驶室走到机舱打开一个行李架取东西,一个空姐嗲声嗲气的叫了他的名字,他转头冲她一笑,在万尺高空上她的心冻成了冰雕,三个半小时的飞行,她没有喝水,没有吃饭,一直在昏睡,半梦半醒中,只记得他好像说过他会在她27岁之前回来找她,她一直相信他,也一直等他,可是大梦初醒,睁开眼睛,她必须面对这样的事实,他已经回来了,为什么没来找她?

“不开玩笑,真的是找你,你听,在喊你名字呢。哈,你完了,你船太多,踩翻了。”

晨曦并不懂,只是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氛围有一种说不出的团结向上,仿佛天经地义,一呼一吸之间那般自然。

“你还真信?她对我身边每个女性都用过这招。”

“不知道。”

她突然想对只见了一面的人坦率,握着手机一个键一个键的按。

某天,郭远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破梯子,领着她走到一颗参天古树下说,看到那鸟窝了吗?里面有三只小鸟。我身子沉这梯子架不住我,你个儿小,爬上去把鸟窝搬下来,我们可以烤来吃。贺晨曦觉得难过,说能不能不吃它们?待郭远首肯后,她便老老实实的爬了上去,坐在树杈上搂着树干向下张望,好高,足足有三米多。

若不是郭远,他一辈子也不会踏足那个破落小院,也不会被恶狗袭击,也就没有了贺晨曦的美救英雄。这些年过去,他还是会觉得有些奇怪,他记性不好,譬如上星期见过的人,这星期就再没印象,但他居然能清楚记得十几年前的那一天,贺晨曦笑得几乎站不稳,,捂着嘴顺着墙根蹲到了地上,甚至是从手掌边露出的那道嘴角弧度,都让他没来由的印象深刻。

回过神来,这才把她让到了屋里。看了看屋里的环境,静筠笑道:“早知道你来,我可以给你开间房间。”

晨曦环顾了一圈,说:“还不错啊。”

手机响了,静筠接起来说了两句,挂了电话对她说:“走,找个人带我们去吃点有特色的。”

指了指面前那个中等个头体型微胖的男人,静筠介绍道:“我先生郑非。”

郑非笑容可掬,看起来很踏实,想着和这样的人组织一个小家庭人生也算美满了,但静筠却对他诸多挑剔,一会儿说衣服没束好,一会儿说越来越胖,一会儿又数落开车习惯不好,郑非扭头冲她笑,说看看你同学我老婆,多疼我。

晨曦嗯嗯的点头,静筠哼笑这戳了戳他脑门说,“你还挺能自我安慰的,天天在机关当孙子当惯了吧。”

晨曦心里有些发怵,想她若在人前这样说郭远,他指定当场翻脸,这个男人还真是难得的好脾气。

车子停在一家淮扬菜馆面前,静筠一看,又开始发飙了,“我是说的特色是本地特色!你怎么不带我们去非洲菜馆啃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