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说:“那是当然。他必须真正死掉。他以自己的肉体为献祭,点燃这场战争。战争过后,他就能拥有力量,远胜于他曾经拥有过的任何力量。”

她告诉他说她本来是旅游代理,和丈夫分开了。她承认,她认为他们俩不可能复合了,还说全是她的过错。

他又想到,世界先生定会知道的。

“那么,”她问,“你想走哪条路?”

“我要做。”影子简洁地说。

有人在敲门。月光已经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影子立刻坐起身。“晚饭准备好了。”媒体的声音在门外说。

“指的是奴隶贩子吗?还是那些巨狼?”古格威问。他有长长的白发,脸和荆棘树的灰色树皮样满是褶皱。

“不是,杀那些人的是我妻子。”

这是漫长的周,这是漫长的四千年。

星期三说:“除了战斗,任何别的选择都只能让形势更加恶化。”

在新奥尔良时,女人开始来找她,后来男人也来了,来买治疗疾病的药物和爱情媚药,还有小偶像。其中有黑人,但也有白人。拉维瑞家对此睁只眼闭只眼。也许他们喜欢这种声望,喜欢拥有个让别人害怕和尊敬的奴隶。然而他们并没有卖给她自由。

“这是很严肃的问题,我亲爱的。当然,我知道,数以百万的人以你的名义互赠纪念品,他们依然会在你的节日进行所有仪式,甚至还会寻找藏起来的鸡蛋。但他们中间又有多少人知道你到底是谁呢?打扰下,小姐。”这次是对女侍说的。

“我知道的第十六道魔法:只要我需要爱情,我可以扭转任何个女人的心意。

“我们是家人。他知道我不会给他捅漏子,再说还可以顺便学点贸易知识。学会之后,我想自己独立做生意。”从他嘴里说出的这番话听来振振有词,流利得像条蛇。话刚出口的瞬间,他便对迈克·安塞尔这个人了如指掌。他很喜欢迈克·安塞尔。迈克·安塞尔没有影子遇上的那些麻烦,迈克·安塞尔没有结过婚,迈克·安塞尔从来没有在火车车厢里被石先生和木先生审问拷打过,电视机也不会对迈克·安塞尔说话,迈克·安塞尔从来不会做噩梦,或者相信场神秘风暴即将来临。

“你真笨,艾丽森,”她的朋友骂她,“见谁都问他是不是谁的兄弟儿子,或别的什么亲戚。”

他走下楼梯去停尸房,看到无名氏还躺在防腐工作台上。他松了口气,但对这个结果并不觉得意外。影子把詹姆森金装威士忌的空酒瓶从尸体已经僵硬的手指中撬了出来,然后扔掉。楼上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

吃过晚饭,杰奎尔道声歉,下楼去停尸间工作。艾比斯则继续他的研究和写作。影子在厨房里多待了阵子,边把鸡胸的碎肉喂给褐色小猫吃,边喝啤酒。啤酒和鸡肉都消灭掉之后,他洗干净碟子和餐具,放在架子上晾干,然后上楼回自己房间。

电话铃声响起,是前台打来的,通知说萨立姆本人已经结帐离开酒店,请他的客人朋友尽快离开,以方便清洁房间,留待后面的客人入住。

“是这样。”影子说。

“别人是谁?”他继续问。

唯的光源来自星星,冷冷的星光照亮切。在他身下,他的怪兽渐渐变成活生生的动物,伸展开它的四肢。他的左手可以触摸到它身上温暖的皮毛,右手则抚摸着它颈上的羽毛。

“现在,”他说,“你到超市食品柜那儿买点东西,再在电话旁等着。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在等女朋友的电话,她的车子在半路抛锚了。”

“奥丁的马车,有人这样称呼它,也叫它大熊星座。在我的家乡,我们相信,那上面有个魔怪,它不是神,但是有点像神,是个邪恶的怪物,被锁链捆绑着,禁锢在那个星座中。如果它挣脱锁链逃跑了,就会吞噬世上的切。负责看守天空的是三姐妹,她们整日整夜地看守着。旦那个囚禁在星星上的怪物逃脱了,整个世界就要被毁灭。‘噗’地声,完蛋了。”

让午夜的特使

“不必了。”

“你的真实名字是什么?”

然后,他要把自己全身擦干净,穿上件浴袍,也许还要穿上双拖鞋。穿拖鞋这个想法他很喜欢。如果他抽烟的话,这个时候就要点上支雪茄,可惜他从不抽烟。他会轻轻抱起妻子。“狗狗,”她会假装害怕地尖叫,其实心里很高兴,“你干什么呀?”他会把她带进卧室,关上房门不出来,饿了的话打电话订比萨饼吃。

“我自己知道是什么。”穆里根平淡地说。他把注意力转向那几块闷燃木柴,把其中块放在沙发旁,拿起份旧的湖畔新闻报,把它撕成片片的,堆在闷烧的木头上。报纸立刻变成棕色,然后冒出火苗。

“出去。”查德?穆里根说。

走出房子的路上,他打开所有窗户。关上房门前,他拨上房门里面的碰锁,把门反锁住。

影子跟着他,光脚走到警车前。穆里根为他打开前排乘客位置的车门。影子上车之后在地毯上抹干净双脚,这才穿上袜子。袜子已经干透了。

“我们可以在赫因农庄和家庭用品店帮你买双靴子穿。”查德?穆里根说。

“你在那里面听到了多少?”影子问他。

“足够多了,”查德?穆里根说,又缓缓加上句,“太多了。”

他们开车前往赫因农场和家庭用品店,路上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到达之后,警长问他:“你穿多大码鞋子?”

影子告诉他码数。

穆里根走进店里,出来时手里拿着双厚羊毛袜,还有双农庄皮靴。“你这个尺码他们只有这个了。”他说,“除非你想要胶靴。我猜你不会要的。”

影子穿上袜子和靴子。很合脚。“谢谢。”他感激地说。

“你有车吗?”穆里根问他。

“车停在湖边的路上,就在桥附近。”

穆里根发动汽车,离开赫因农庄和家庭用品店的停车场。

“奥黛丽怎么样了?”影子问。

“他们把你带走后的第二天,她就告诉我她喜欢我只是朋友的感情,我们两个之间不会有爱情,我们凑不到块儿,等等。然后她就回鹰角镇了。我的心都碎了。”

“这就能讲通了。”影子说,“还有,她之所以走,不是因为你。赫因泽曼恩不再需要她留在这里了。”

他们又开车回到赫因泽曼恩的房子,烟囱里冒出浓浓的白烟。

“她来这个镇子,是因为他想让她来。她帮助他把我从这里赶走。我吸引了太多他不需要的注意力。”

“我还以为她喜欢我。”

他们把车停在影子租来的车旁。“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影子问他。

“我不知道。”穆里根说。自从进入赫因泽曼恩的房子之后,他那张平常总是满面疲倦的脸竟然变得充满活力,但同时也变得更加困惑。“我想,我有几个选择。或者我可以——”他用手指比划成手枪,把指尖伸进嘴里,再拿出来“——用颗子弹打穿脑袋。或者我可以等上几天,等到冰融化得差不多了,在腿上绑块混凝土石块,从桥上跳下去。或者吃安眠药。唔,也许我会开车走段路,到附近的某个森林里,在那里吃下安眠药。我不想让我的同事来负责清理我的尸体,把尸体留给县里的警察好了。怎么样?”他又叹了口气,然后摇头。

“你没有杀赫因泽曼恩,查德。他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死在距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

“谢谢你说这些话来安慰我,迈克。不过我的确杀了他。我冷血地开枪打死个人,然后还掩盖犯罪现场。如果你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该死的,我不知道。”

影子伸手抓住穆里根的胳膊。“赫因泽曼恩拥有这个镇子,”他解释说,“我认为当时在现场,你不可能有别的选择。我想是他把你带到那里去的,他想让你听到你该听到的东西。他把你出现的时间和反应都设定好了。我猜只有这样,他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穆里根那悲惨痛苦的表情依然没有改变。影子看得出来,他的话,这位警长几乎句都没听进去。他杀了赫因泽曼恩,帮他搭了个火葬柴堆。他会自杀的,这是赫因泽曼恩死前最后的指令。

影子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头脑中的某个地方。那次,星期三叫他让天空下雪时,他的意识就是去了那个地方。在那里,他可以用自己的意念改变他人的思想。他没有感到笑意,但还是微笑了下,说:“查德,抛开这切。”对方的头脑中是片乌云,黑暗的压抑的乌云,影子几乎可以看到。他把精神集中在乌云上,想象着它在慢慢消散,仿佛清晨的雾气。“查德,”他严厉地说,极力让声音穿透乌云,“这个镇子即将改变。它不再是令人沮丧的大环境中唯美好的镇子了,它将变成和世界上其他地方样的镇子。这里会出现很多问题,有人会失业,有人会发疯,更多人会受到伤害,会发生很多不幸和糟糕的事件。他们需要位有经验的警长。这个镇子需要你。”他又补充句,“玛格丽特需要你。”

这个人头脑中的乌云开始发生变化,影子可以感觉到。他用力推了下,想象着玛格丽特?奥尔森灵巧的双手和她黑色的眼睛,还有她那长长的黑色秀发。他勾画出她高兴时脑袋歪到边面带微笑的画面。“她在等你。”影子说。话刚出口,他便意识到这是事实。

“玛吉?”查德?穆里根说。

他无法说出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估计今后也不可能再次做到,但就在那瞬间,影子进入了查德的思想意识,轻而易举,然后,他将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精准而冷静地从查德的记忆中全部摘除,像乌鸦啄掉被车子压死的小动物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