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绣下午本就被自己的幻想吓了一跳,如今宋子遇居然还打算延请师傅上门教导闺女防身术这要是真的是个大力士,再配上一身的本事,保管满京城头一份谁都不敢欺负她了。在京城这地界儿,闺中少女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出门也是去志趣高雅的地方,走路和说话间全都是规矩,小姑娘家的一起玩耍也是写写诗画画玩再或者一起做个绣活儿。这样的姑娘到了嫁人的年纪自然一家有女百家求。若饺子真如她爹所言,别说长大了出门都找不到玩伴,恐怕嫁人都难了。

徐容绣看他神情并不作假,心中熨帖,因为做噩梦的坏心情也逐渐平复,她故意道,“若是我难产死了,你不许续娶。”

迟梅宁觉得事情发展的有些不对劲,说好的男主怎么成她男人了,

李氏如今在做月子,自然是不管这些的,想到白日婆婆将丫头送过来的时候嘴里说的话,李氏不由抿了抿唇。她和邓繁感情深厚,可若是长此以往下去,难保他们夫妻二人会因为柳氏伤了感情,如今她只盼家中的祖母能尽快派人过来,不然她日后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而徐容绣看着跪在地上娇滴滴的小丫头的时候心中自然是愤怒的。

而蓝容恩和蓝容菲则对视一眼,老大安慰,他们姐夫真的心疼他们大姐啊。

“杂家知道了,你且不要声张。”孙公公说完便往养心殿而去,脑中不由想到当年晋王对他的言辞侮辱。孙公公冷哼一声,到了养心殿门口换上另一番表情进去了,“陛下,今日这鸭货是吃不成了。”

晋王笑了笑,“姑娘好劣性”

张氏闻言拉住她,“你咋讨回来她可是王府的人”

“表哥”柳依依轻启朱唇,眼中满是委屈与情丝,“姑母让依依来的,依依自幼孤苦,一家人食不果腹,是姑母帮了依依。依依打小便告诉自己,一定要报答姑母。姑母让依依来京城,依依来了。况且依依仰慕表兄,也喜欢姐姐,姑母让我来照顾表哥和姐姐,依依又怎能离开。”

邓繁笑,“咱们的关系说这些就见外了。”他一顿随即又道,“我娘子再过几个月便要生产,到时候少不得还得麻烦弟妹和婶子。”

那妇人家里男人也是这次的进士,她本身父亲也是秀才,瞧不上庞氏商户出身,自持身份不愿与庞氏多说,红着脸道,”与你有什么关系。“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宋子遇笑道,“皇恩浩荡,子遇定不负。”

不出半日的功夫满县城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宋子遇高中进士这事了。

徐容绣嗯了一声道,“既然这边事了了,也该去卖货了。”她站起来指使宋子遇道,“帮我将盆子端出去。”

丽娘呸了一声道,“狼心狗肺的崽子,当我不知道是你撺掇你娘勾引你爹呢。”

殿下一片寂静,永安帝哼了一声道,“大周朝建国百余年,于国之人数不胜数,但是哪个敢恃宠而骄,敢说自己对这天下百姓问心无愧贫家子弟寒窗苦读十余年,本该高登榜上光耀门楣,若因国之蛀虫没了前程,多少个家庭因为这个而败落”

永安帝睁开眼,神色未变,“宣。”

果然,宋子遇道,“我已和邓兄说好,等过几日我们便参加文会诗会,倒是挑头或者让家世显赫之人提出默写会试的文章,到时候就算贡院外头贴的文章不是我的,那么所有参加的书生都将是人证。”

那中年商人笑吟吟道,“不好意思,在下也听见了。”

徐容绣确认这祸害果真断了腿在心里欢呼了一下,然后瞥了一眼徐屠户道,“看爹的精神很好,我就放心了,后头侍疾,三个兄弟轮流来吧。”

徐容绣漫不经心的将丽娘的话说了,嘴角噙着一抹笑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丽娘的脸刷的就白了,眼泪在眼眶中开始打转。

下午的时候自然又有人过来道喜,宋子遇和邓繁笑的脸都僵了一直到天黑的时候人才散去,而宋子遇已经累的连事先想好的和娘子庆祝的方式都提不起精神来了。

只可惜蓝家兄妹对这样的女子很是反感,那一颦一笑在他们眼中也分外的惹人厌,罗氏惹人生厌不假,但罗氏有不满发泄不满,好歹让人知道她的秉性就是坏的。丽娘面目含笑,却根本猜不透对方心中所想,两者比起来,蓝容恩竟觉得罗氏也有诸多的优点。

李氏见她心神不宁便问她,“怎么了”

翠红还没说完陈幼恩一记眼刀子便甩了过来,“用得着你多话。”

裴氏如此做派,高元化哪有脸面怪罪宋子遇,他苦笑一声,歉意道,“该道歉的是为兄才是。”说着他朝徐容绣躬身致歉,“内子不懂事,请弟妹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再有一个来月便是宋子遇乡试的日子,宋子遇如今比以往更加用功了,就连晚上闹腾徐容绣的时候都少了起来。日日挑灯夜读,瞧的徐容绣心疼不已。

外头等着买烤鸡的人闻到这味道不由吸吸鼻子,“老板娘这又弄了啥好吃的,咋这么香呢。”

“挺好的。”徐容绣还挺羡慕的,“我用刀全靠手法,吓唬人全凭一股子狠劲儿,真的力气却没多少,我倒是羡慕娘这一把子力气。”

蓝容恩重重的点头,“你这么弱风一吹就刮倒,我不努力些万一你保护不了我大姐咋办。”

徐容绣眉头微皱,回头看着他,“骨肉亲情你娘待我们三个如何,你一直看在眼里,你虽不认同她的做法,你可替我们说过一句话你的确没落井下石过,可你却默认了她的做法,你不认同,是因为你知道她的做法不对,你不阻拦她是因为你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左右她将我们成功的赶出徐家,最得利的是你。别说你还小这话,徐光宗,你不懂事吗你懂的,你比任何孩子都看的清楚什么是对自己最好的。只那一次,你娘连同浮云坏容恩名声的时候你是替我们说过一句话,可你觉得那句话真的是为了我们说的吗”

所以于知县即便对这几个书生再不满,也只能好声好气的将状纸收了,言之凿凿的表示会秉公处理。

徐容绣知道宋子遇每日抄书,也不惊讶,拿出来一瞧,竟也有二两银子了。倒是蓝容恩觉得不好意思,“我写的还不好,书铺不收。”

听田氏说一会儿给他们尝尝,于是一伙人便在那不走了,三三两两的探头探脑往里头瞧。

谁能想到家里最胆小的那个居然这么有骨气,竟然偷偷的拿了她的杀猪刀杀到徐家来了,要不是容菲发现的及时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宋子遇满头大汗,瞧见徐容绣身上没伤总算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闻言宋子遇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徒弟男的”

不管蓝容菲如何说徐容绣打定主意要走一趟,去瞧瞧那浮云到底要说些什么。蓝容菲见大姐坚持,便道,“那我与你一起去。”

待容菲问他姐夫说了啥时,蓝容恩一脸的一言难尽,“就是讲道理啊。”

说完她转身往院里走,转过影壁发现宋子遇正站在那里一脸心疼的看着她,而蓝容菲和蓝容恩也站在厢房门口泪流满面。

徐容绣见是秦大娘,便道,“夫君书院假期已到,一早便去书院了。”

瞧着她乖乖巧巧的样子,哪有往日冷着脸的模样,她心里喜欢,也乐的宠着儿媳妇,一边烧火一边与徐容绣说着话。得知徐容绣每日天不亮便起床磨刀去猪肉铺子忙活,田氏眼中满是心疼,这亲娘不在就是不行,若是亲娘在哪会舍得大姑娘家的去跟个男人一样拼力气呢。

而宋子遇感觉到徐容绣靠的近了,紧张激动的手都发抖了。

至于宋子遇,在媒婆的引导下,接了新媳妇出了大门,亲自扶着徐容绣上了花轿,又找了舅家表兄代为照料蓝容恩兄妹俩,这才翻身上马吹吹打打的往宋家去了。

然而来瞧热闹的人中有人突然小声道,“你们不知道吧,徐家这次不光嫁闺女,就连那对龙凤胎也是要跟着姐姐一起嫁出去的。”

此言一出,众人瞧向罗氏的目光可就不止是鄙夷这么简单了,徐屠户脸上青红交加,恨不能一刀子捅死这个蠢婆娘算了。

这话说的徐容绣眉头一皱,“是应该,那么生了就该养不是。”

“你、你就不担心你父亲”罗氏吞了吞唾沫道,“你就不怕你父亲在你婚事上动手脚”

徐容绣走的很慢,偷偷瞥了眼宋子遇,眼角弯了弯,心情难得好了起来。

浮云额头冷汗直流,为了保全颜面却不敢露出丝毫惧意,他不自觉的瞥了眼罗氏,罗氏一记眼神又伸出三根手指头来,浮云道长道,“贫道是讲啊”

徐屠户心中烦躁,抬手甩了她一巴掌,“再闹腾就滚。”

两人之前走出距离不近,到了徐家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宋子遇看着月光下的徐容绣道,“你不必忧心,若有困难就来寻我。”

“嗯。”徐容绣瞧清楚他脸上的红晕,不禁想起在家门口时宋子遇问她的问题,她是不是因为心悦宋子遇才答应嫁给他的,脸不由自主的也红了起来。

只可惜宋子遇言明隔天便要去工部上值了,好些人还觉得可惜。时间太短,打好关系也没那么快了。

下午的时候宋子遇果真忙碌,倒不是忙着交接,毕竟庶吉士的工作非常简单并没有多少需要交接的,多半时间是应付过来打招呼混眼缘的同僚。宋子遇也不戳破,旁人与他说话便说话,不该说的却一点都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