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行了礼,便围坐一起。

宇文煜看了一眼被他这个弟弟吃了个精光的空碗,那可是他好不容易要来的,却没想到宇文峰突然出现,从他手里抢了去,宇文煜脸色一时不太好看,用眼指着空碗,说道:“不是都被你吃了吗?”

锦昭指着厨房道:“猜你肯定喜欢这个味道,方才多煮了些,眼下厨房里多的是,自己去盛便是,管够吃。”

她虽有支走他的意思,毕竟是皇子,也不好直接明言,最后只好说道:“打扰倒是谈不上,只是三皇子久不在宴席上,也不大好,锦昭纯属一番好意的提醒罢了。”

锦昭便问:“是不是肚子饿了?”

此时,锦昭神情一紧。这话听来意思再明显不过,拉拢父亲不成,反将主意打在她的头上,这个如妃还当真不肯死心。

傅氏看了她一眼,说:“如此,倒是母亲的不是了。”

锦昭边摆弄着梅花枝,边问:“那你有什么好的法子吗?”

这不咸不淡的话着实让胭脂打了个冷颤,只见她低声回道:“大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想了想,忽然话锋一转,“大小姐对二小姐真是好,还特地嘱咐奴婢去传达一声,怪不得外面的人都传将军府的两位小姐感情甚好呢。”

“对了。”胭脂似想起了什么,又继续说,“二小姐怕是还不知道,大夫人让大小姐准备这次事宜,让佟妈妈从旁协助。”

过了一会,锦昭淡淡的出了声:“没别的事,先退下吧。”

若是她当初有父亲一半的低调,少一些冲动,做事多些考虑,也不会落到那个地步。

胭脂这才回了神,应了一声是,犹豫了一下,想问是否她陪着,话到嘴边,只听到锦昭喊了一声巧慈,就这样,胭脂眼睁睁的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屋子,朝着映华阁的方向去了,此刻,胭脂恨的牙痒痒的。

巧慈想了想,说:“大小姐是不是怀疑胭脂是受了二小姐的指使?只是大小姐是如何知晓胭脂有问题呢。”

望着苏锦铃离去,胭脂整个人都不好了,又不敢上前去拦她的路,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苏锦铃进屋。

自那日锦昭亲自送烧饼给苏承业吃,今日又沾父亲的光吃到这么好的手艺,一时对这个长姐改观了不少,加之又惦念着上次的烧饼,苏承业当面也不好拒绝,见父亲和母亲在说话,便应道:“也好。”

苏剑南见状,心想二人向来是面不和心也不和,眼下的情形又各不相让,若是再由着她们两个说下去,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便出声打断道:“好了,都打住吧,再说下去,菜就凉了,这可是锦昭辛苦准备的,莫要辜负了这孩子的一片心意,大家动筷吧。”

沈曼心终究是苏剑南娶的妾室,在称呼上,苏锦铃是要管傅氏喊一声母亲的,而自己的亲生母亲,只能喊姨娘。

沈曼心总能找准时机,在恰当的时刻说恰当的话。

声音不大,锦昭却字字入了耳。

苏锦铃听这话,心里就觉得不快,说的好像只有她苏锦昭一个人能做到,别人能不能似的。

佟妈妈笑了笑,说:“罢了,我就不瞒大小姐你了,确是是吩咐让我过来的,她嘴上不说,心里可是十分关心你的,这不,担心你会应付不来,便叫老奴来。”

夏芙连连称是:“二小姐你深谋远虑,这一点,奴婢自叹不如。想必大小姐怎么都不会想到你并非真心和她做姐妹。”被自己信任的妹妹背叛,这恐怕是最痛心的事了。

不过看惜梅的样子,似乎还有话要说,锦昭道:“母亲让你过来,该不会只为了这一件事吧?”

说话间,碧桃表情略显得意,丝毫没有注意到胭脂此刻异样的神情。

碧桃并不意外,好似预料她会答应,便说道:“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跟我还客气啥,走吧,我们去吃桂花糕。”

“长姐,没想到你做的东西竟这般好吃。”说着,苏承业又吃了一口,这回是大口的吃着,“对了,这点心叫什么,怎么以前都没见过呢。”这么好吃的点心,他居然都没有吃过。

锦昭微沉着脸,说道:“研墨这种简单的小事,也不是缺了谁就不可以的,既然母亲把你安排在三少爷身边伺候,希望你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不该妄动的心思,最好给我收起来。若是再让我听到了什么不该有的闲言碎语,否则,别怪我到时翻脸无情,将你赶出苏家。你可听清楚了?”

见此,锦昭声音一沉,道:“怎么,刚才不是说个不停吗,这会倒成了哑巴了。究竟谁教你们的规矩,主子问话可以闭口不回答的。”

巧慈点头,应答说:“是,奴婢都听到了。”

言下之意是在说她都被别人欺负了,而自己的母亲竟还有心情在这里修剪。

说到这里,碧桃想起胭脂情绪低落的样子。往日里,大小姐可不会那样对巧慈的,偏偏最近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叫人很是想不通。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大将军和沈曼心,却要让傅氏为二人周全着,这叫一个什么道理。

一旁的夏芙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小姐今日挺奇怪的,平时只要二小姐你好言好语说的话,她都会听你的。”

“见过二小姐。”大家各自排成两列,向苏锦玲行礼。

傅氏笑说:“你可是半点厨房都不进的人,居然说要做吃的,这听起来倒是新鲜事。”

话音刚落,傅氏这才抬头朝锦昭看去,下一刻嘴角轻轻扬起,露出微笑来。

锦昭身边的丫鬟除了她之外,还有胭脂,青雯,不过她是伺候锦昭时间最长的,算来有五年了。

锦昭一直以自己的容貌为傲,上天给了她一副好看的皮囊,自然而然成了众人眼里关注的焦点,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个人只一眼便在人群里相中了她。只是到了后来,事事身不由己之后,在被冷落的那段日子里,她才开始明白用美貌来留住一个男人的心,是一件多么可笑而荒唐的事。即便她再如何明媚动人,终究她也会老去的。

锦昭抬手指了指前方,吩咐道:“替我把那小绷拿过来,还有一点未绣完,趁着今日有空,把那朵梅花给绣上。”

巧慈急道:“娘娘,再怎么样,您也要顾惜自己的身子,您还生着病在,天又这般的冷,万一冻坏了身子,病情更严重了,可如何是好,让奴婢怎么跟过世的夫人交代。”说罢,巧慈转过身将窗户给关了。

宇文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随说:“别太自责,这是个意外,毕竟你也不想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次你确实应该得好好感谢三哥,要是没有他帮忙,指不定会怎样呢。”

锦昭静静的听着,随意的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刚才宇文煜最后出现的地方。

“他应该走了吧?”锦昭喃喃说道。

说好了,不想再有任何瓜葛的,再见时,不知怎的,心中竟有几分不舍和留恋。

宇文峰并不知锦昭当下复杂的心情,点头说:“走了,不过不要紧,等下次见到他时,你再向他道谢。只是……”

宇文峰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锦昭问:“只是什么?”

印象里,宇文峰是个有话直说的人,何时这般吞吞吐吐了。

宇文峰想了想,最后才说道:“也不知道你对三哥有什么成见,总感觉你刻意避着他似的,他这个人吧,别看他表面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并非如此。虽然不能劝你对他一下子改观,时间久了,就会现我说的是不是了。”

宇文煜是什么样的人,身为他枕边人,和他生活了多年,锦昭自然是了解的。

只是一旦无情起来,也会寒了人心。

见她不语,宇文峰也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时间会给答案的。他就算说再多,要是苏锦昭不信,是无用的。

宇文峰便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

锦昭嗯了一声,目送他离去,没有相送。

宇文峰向来行事随意,不拘小节,那些表面的客套对他来说,并不适用。

抬眸,看着宇文煜的位子,心下久久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