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教你写字说话,好不好?”她满怀期待地看着那双大大的眼睛,可他总是躲闪着。

她紧紧地搂着他,哽咽地说了一个自己都不信的字:“好……”

这小丫头不过十六岁,居然敢接阵,脑袋不是进水,就是自取其辱了。

“你我都不听话,母后教训一下很正常。”万祁阳嗓子哑得不像话。

颜蝶陌没有回答,只一味儿地走着,按照高云鹤的指引,果然来到了大街上。

她翻了个身,“哎哟”一声,身下似乎压到什么东西了,戳得背部一疼。

“到了。”万祁阳立在北王府的门口长吁一口气,而睚儿忽然眼睛发亮,爬上了门前的石头狮子,冲着狮头就是一口,咂巴咂巴着嘴巴,好像美味得不行。

万祁阳剑眉一皱,从未有过的尴尬油然而生,今天的水粉味的确浓了些,呛得他都有点受不了。他多看她一眼,乱发之间,那双眸却出奇地清澈明亮,灯火映照下更是显得如泉般清澈。

“……”

“嗯?”

“你会娶妾吗?”想到千穆,颜蝶陌的心总是不舒服,羽后断然不会做无用功,这次进宫,实在悬乎。

“不会。”

“可有人一定要你娶呢?”

“有人要我必须不娶你,我还不是娶了。别担忧过多,哪里来的小妾,傻。”他拍了拍她的手,力度虽然轻,可颜蝶陌却像吃了一个大大的定心丸。

忽然,马车一颤,猛地停了下来。

“王……王爷!撞到人了!”马夫惊呼一声,颜蝶陌的心一沉。

万祁阳见她今天不同寻常,脸红耳赤,白皙的额上渗出微小的汗珠,他一笑:“别紧张,说不定是艳遇呢。”

说罢,他俯身出去看了看,手还没有碰到车帘,忽地一阵风刮了过来。

万祁阳瞬间收回手,一把将颜蝶陌护在怀里。竖起耳朵凝听,外面没了动静,这才问道:“刚才撞到什么人了?”

马夫愕然:“不……不见了,刚才那男人还躺在地上,现在……”

“走吧。”万祁阳命道。

颜蝶陌还以为会是千穆和万祁阳来一个偶遇,现在总算是松了口气,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敢松开。

马车恢复原来的节奏,“哒哒”地向前行。

就在刚才不远处的茶馆二楼,一个侍从模样的男子在东张西望,只见一个身影“嗖”地从街上窜了上来。侍从立刻迎上前:“三皇子,你别再这样玩了。你怎么能冲到马车前?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

刚刚跃上来的男子,约莫十八岁,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头发也乱糟糟,像个流浪在街边的人,唯独手背上那白净的皮肤,还能看出身份有点特殊。

只听他不耐烦地道:“知道了!这万安国的王爷,手脚快得很。我就想看看那疯子王妃长啥样,却不能如愿,白费我花了这么多心思,看这身衣服,丑死了。”

侍从低头道:“皇子,明日就是射击比赛。按照皇上的旨意,我们等一下就要去拜见万安国的皇帝,不得延误了。”

“行了,换身衣服就走!”那男子甩了甩油腻腻的袖子,抓狂地往洗浴间冲去。

皇宫内的盛淑殿中,羽后端坐在大殿中央,除了眼前跪着的万祁阳和颜蝶陌,再无旁人。三个人沉默了很久,谁都没有开口。这压抑的气氛,让颜蝶陌如坐针毡,所幸千穆不在这里,否则她更紧张。

“腿都麻了。”颜蝶陌嘟囔一句,就不再跪着,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羽后秀眉微凝,冷声道:“还有没有规矩,我让你起来了?”

“母后……”万祁阳的喉,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继而道:“大家都知儿臣的王妃不正常,还请母……后宽容大量,不要和她计较。”

羽后一时气噎,颜蝶陌分明就是借着疯子的外表,只得不悦地道:“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罢了。你先说臣香一事,处理得如何了?”

“是我杀的。”万祁阳抬起头,冷不防地道。

颜蝶陌和羽后都一愣,气氛再度凝固了下来,奇怪的氛围,在环绕着三个人。

颜蝶陌恼了一眼,这就是他说的解决方法?

“母后想把我怎么样?”跪着的万祁阳,声音低沉,他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她,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将他当孩子一样看待,他在皇室之中,似乎只是一个闲人。他倒要看看,为了一个宫女,她会如何处置他。

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令羽后不得不正视这两个年轻的孩子,暗思:“难道万祁阳相信了这个疯女子?如今准备和我作对了?”

思虑片刻后,羽后道:“你为何杀她?她是母后用了多年的人,你怎能如此莽撞。”

“擅自携同杀手进府,没我同意,按照万安国当今律例,该杀。”万祁阳字字铿锵,羽后一时难以招架,他说得在理。臣香等级再高也不过是一个宫女,可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敢动她的人,这第一个居然是她的儿子。

羽后气得不行,可万祁阳的理由充分得当,身为皇后若是过分偏袒,便损了贤明之声。

“母后这么生气,书想我偿命?”万祁阳的直截了当,让颜蝶陌吃了一惊。他现在看似平静,可是内心就好像沸腾的大海,那冰冷地海浪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胸口,她看见他的手在微抖。

羽后的脸,一下子转白,眼前的孩子,她似乎不认识了。万祁阳盯着她,他宁愿母后直接告诉他,她想他死。活在谎言和假象之下,远远要比活在真相中痛苦得多,有真相才能反抗,而对于假象,他无从下手。

“祁阳,你想多了,母后只是需要知道原因。”羽后的手,揉了揉太阳穴,现在居然头疼得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