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易总会低着头安静听,等管家发泄了那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怒气之后,他才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离开。

柏易虽然自觉一米六二也不是特别矮,但也没法反驳。

亚撒也不伸手去接,就这么看着柏易。

人人都知道,但人人都不想管。

章厉没有动,他依旧语气平淡“他走了。”

柏易“我陪你一起去。”

章厉走了进来。

柏易的胳膊撑着床坐起来,正要从章厉手中接过,就看见章厉吸了一口才把烟递给他。

答应了章厉以后,他才知道原来恋爱还有另外的样子,章厉笨拙的,想要照顾他,讨好他的模样,一方面让他觉得有些好笑,另一方面,他也不是没有触动。

他终于尝到了一点“幸福”的滋味。

台阶他已经递过去了,如果章厉足够理智的话,应该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这似乎是章厉无法逃脱的命运。

柏易打开了门。

但是再怎么假装,柏易还是察觉出了之前他从不在意的许多细节。

章厉没有请司机,从来都是自己开车,他见柏易正在等自己,嘴角勾出一个并不明显的幅度,把文件收好,起身就和柏易一起离开。

这笔钱让章厉能在缅甸那边立足。

现在种植户用农药用的少,经常能看到菜叶上有虫眼,但柏易在这方面倒是不怎么讲究,把虫子摘了一样能做菜。

到了最后,他竟然对章厉产生了嫉妒。

“章厉”章武大喊一声,拖着瘸了的一条腿朝电梯口跑来,他的眼里冒着贪婪的光。

男人俯下去,一只手从柏易的胳膊底下穿过,一只手穿过柏易的膝盖下方,就这么稳稳当当的把体重不轻的柏易抱了起来。

陈俊翔似乎是被柏易安抚住了,他的手不再颤抖,他低下头,有些局促地说“我只是想做的好点”

他旁边的人都在笑,唯独他面无表情,可那些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他是这张照片的中心。

他也乐意带柏易去。

章厉的拳头紧握在身侧,他的牙根紧咬,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会自己想办法。”

在这个两万块钱就能买一套房的现在,三万是很多家庭都拿不出的钱。

他不具备爱人的能力,也不能感受到悲伤或是难过,他并没有沉浸在自己的生活里。

柏易把最后一口啤酒喝下去后站起身“我去换床单被套,换刚晒干的。”

“跟我一层楼,姓章,他老婆就是被他打得受不了了才自杀的。”

章厉没有说话,默认了。

砸场子闹不出人命,可要是受了伤,那也不好受。

柏易没想到做个任务还有可能要牺牲自己的审美,他沉默半晌后说“现在沿海那边不流行你说的穿法。”

章厉沉默着看他,柏易笑道“我出去等你。”

晚上十二点,章武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半瓶白酒,嘴里骂骂咧咧不知道在骂什么。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柏易把行李箱合上。

柏易睡前嘱咐道“我把营养液放到了柜子里,明天一天我估计都回不来,你要记得喝。”

他没等亚撒回应,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狭小的房间里安静异常,没有任何应答声响起。

只有轻轻浅浅的呼吸,在静谧的室内浮动。

凌晨两点,天黑得要命,柏易起床时动作很小,唯恐把亚撒吵醒,他静悄悄的穿好衣服,连脸都只是用湿毛巾擦了一遍,牙随便刷了两下,就开门出去了。

换成现实世界,柏易想都不敢想自己会这么邋遢,不管工作再忙,他总是很注意自己的仪表。

堕落了。

柏易自我批评。

出了宿舍,柏易在门口看到了大鼻子和细眼,他们之前住四人宿舍,还有一个窝瓜脸的室友,但那个室友很早就搬了出去在外面租房子,他是结了婚的。

看柏易出来,大鼻子才说“快走吧,免得被管家看到了,说我们偷懒。”

几人在夜色下去了花园,花园早就修剪好了,只是需要挂上一些装饰品,因为不能用机器,他们就得翻出梯子。

梯子是个古老玩意,他们找了两个小时才从库房里找到,木头都腐朽了,踩上去肯定要断。

细眼出了个馊主意“要不然我们合作,奥尔长得高,他在下面托着我,我去挂。”

大鼻子就叫奥尔,他鼻孔朝天喷了细眼一脸“你想得美。”

“阿诺会不会爬树”大鼻子忽然问柏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