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厉买的那两块原石都不贵。

霍哥也不催促“行,他那样子挺惨的,我险些没认出来,眼睛肿的跟核桃一个样。”

他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希望一个人消失。

只要跟在章厉身边就行。

虽说室内开了空调,可柏易还是觉得热,他终于在凌晨四点时忍无可忍地从床上爬起来,先去浴室洗了把脸,然后坐到沙发上,准备在沙发上困一会儿,好歹能支持下明天白天的活动。

陈俊翔愣在原地,他表情呆滞地转头问“这话怎么说”

人的际遇真是说不准的东西,五年前为了还债,章厉没有踪影,有人猜测他签了合同去了黑窑做工,也有人猜他给人顶罪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测都有,但无一例外的是,所有人都认为即便章厉能活着回来,也不可能健康完整,谈不上衣锦还乡。

既然任务目标现在没了踪迹,柏易也只能暂时在这个小县城待着,等发现了章厉的踪迹后再离开。

“如果你一时半会儿钱不凑手的话,我这里还有”柏易坐到章厉身边,表情温柔,态度和煦,像是可靠的知心大哥哥。

陈俊翔一路跑来,他不停地喘气,艰难道“厉、厉哥、被、被人拦住了。”

章厉“有点事。”

柏易点头“对。”

“被打成这样了真可怜。”

等章厉回来,看到的就是柏易坐在矮凳上,一双长腿似乎无处安放,他低着头整理着马上要用的纱布,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目光依旧柔和,他好像永远不会发脾气,温柔内敛,对谁都一样。

“看,霍有强养的狗。”

“有点难找,所以得找个工作,不能坐吃山空。”

这对父亲以一种奇特的关系共处着,直到章厉亲妈自杀的真相被章厉发现,平衡被打破,他选择了最残酷的方式解决自己的过去。

柏易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叉搁上茶几,他面无表情的仰着头,双目无神地看着头顶的吊灯。

叮嘱结束以后,房东拿着钱,露着肚子,哼着几乎没有音调的曲子走了。

于是钱用的差不多了,身上的伤也变多了,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章厉。

且章厉不可能为了章武换一栋办公楼。

章武发现自己用强势态度得不到好处以后,现在换了一个办法。

一看到章厉出来,就开始哭天喊地“我苦哦老婆死的早,儿子不管我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要饭”

“我养个儿子有什么用养到那么大,一口饭都不给他爸吃”

这时候停车场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毕竟加班的不在少数,而且现在有车的基本都是中层管理或是老板。

听见章武在那哭,也有热心的问“大爷,你在这儿哭有什么用要闹,也该去你儿子的单位闹,你说是不是”

章武哭哭啼啼,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哭出了林妹妹的架势,就是样子没人家好看,他吸吸鼻涕“我儿子就在这儿他当了大老板了,就不认我这个爹了,嫌我又老又没用”

说着章武伸出手指,指向站在不远处的章厉,冲看热闹的人说“那就是我儿子”

章厉在这栋楼算是个名人,毕竟外地来的生意人里,章厉是声势最浩大的,这栋楼里的公司,但凡是中高层,就没有不知道他的。

于是看热闹的热心人不说话了,也不再理会章武,径直走向自己的车,假装无事发生。

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再说了,说不定自家公司以后能跟对方有合作,何必跟对方对着干呢

章武没想到刚刚还在看热闹的人,现在一个个坐上车,一辆接一辆的开走。

章武在心里大骂这些大城市的人不是东西,但还是要继续哭。

柏易问站在旁边的章厉“我们不走”

章厉语气轻松“看他哭。”

这让章厉想起了小时候,他妈也曾经这么哭过,每次都是挨了章武的打才哭。

她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多说几句话,哪怕旁边有邻居看着,两人并不是独处,被章武知道了,都免不了一顿毒打。

小小的孩子也想要保护母亲,可最终的结果是母子俩一起挨打。

当时才两岁的章厉甚至让他妈带着他跑,跑到没有章武的地方,他们依旧可以生活。

但他妈不愿意离开这个殴打她的男人。

她认为自己没给丈夫戴绿帽子,她就不能跑,如果她跑了,这个罪名就真的坐实了。

憋着这口不该憋的气,她又熬了一年,最终还是选择了自杀。

章武哭得不停打嗝,假哭到了最后也成了真哭。

他以前日子过得多好啊,在宣阳有房子,出去转转就能弄一笔钱,每天有酒有肉,心情不好还能打儿子。

后来儿子能挣钱了,他欠的钱也不用自己还。

养个儿子比养头牛划算。

尤其是他深信这个儿子不是自己的种,怎么使唤也绝不会心疼。

“爸。”章厉走到章武身边,拿了张卫生纸递给他,他微笑着说,“哭得累不累”

章武这次吸取了教训,不再骂章厉,反而说“你要是不想我来闹,就给我一笔钱,给我在这里买套房,我保证以后都不来闹你。”

章厉“爸,我并不介意你来闹。”

柏易并没有跟过去,所以不知道章厉在跟章武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