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斩魂使?

楚恕之不紧不慢地嚼着肉干,沉默了会,又看了看边愚蠢迷茫的郭长城,斟酌再三,才开口问:“虽说是为了调查这次来访的背景,可是赵处是本来就对邪术定很有研究,才能这么快摸到方向吧?”

赵云澜没有躲避,他甚至低下头,以便她能够得着,等汪徵做完这切,他才出声问:“你生前也是个好人,佛祖原谅你,保佑你了吗?”

不过路上也没人敢去触赵处的霉头,连大庆都变成了只指头大的猫咪挂坠,老老实实地趴在了祝红的手机上——他们的头儿看起来就像是要去劫机的。

沈巍:“”

“我已经基本清楚了,蓄意谋杀这件事不归我们管。”赵云澜说着,站了起来,拍了拍郭长城的肩膀,“走吧,不用把她送回去了,在这关她宿,明天叫祝红联系负责本市刑事案件的同事,该领走领走,该调查调查。沈教授那边我明早再打电话告诉他嗯,大人还有什么事?”

赵云澜:“”

病房里顿时静默了两秒。

正这时候,赵云澜突然回过头来,郭长城忙不迭地避开他的目光。

沈巍立刻把跳楼未遂的女生往身后推,跪下来抓住了赵云澜晃晃荡荡挂着身体的胳膊:“那只手,那只手也给我,快!”

干这行的,脸盲症最耽误事,只要见过面的人,哪怕匆匆瞥,事后如果需要,他也得能回想起来。

书名:镇魂

汪徵呆呆地看着赵云澜,她直觉得领导人虽然很好,但多少有些不务正业,没想到他短短几天,对瀚噶族竟然有这样的了解。

赵云澜抬起头,望向山河锥的方向:“山魂水魄瀚噶族利用山河锥达成罗布拉禁术,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代人了,他们定知道更深层次的东西,如果尸体放进水中水葬就能逃脱山河锥,那他们用圆圈框住八角形表示水这件事,就十分微妙了。”

斩魂使顺着他的思路考虑了片刻:“山形不动,流水不腐,所以令主的意思是水能克它?”

赵云澜笑起来:“为什么不试试看?”

斩魂使闻言站了起来,赵云澜就像召唤狗样冲汪徵招招手,大爷似的抬手,不耐烦地敲了敲自己的表盘。

汪徵人影闪,消失在了原地。

只见斩魂使抬手挥散了灰雾,紧接着,他手指雪地,围着山河锥的圈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开,转成了圈细细的水。

果然,方才躁动着的山河锥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就像是个暂时被安抚了的疯子,凶神恶煞地沉默着。

这次,斩魂使没敢冒进,谨慎地站在水圈以外,观察着山河锥的反应。

在他的动作下,化开的冰雪越来越多,在严寒的雪山中,水流也越来越大,慢慢地透过厚厚的积雪晕染过去,像是条又条的小蛇,“嘶嘶”地靠近山河锥。

赵云澜听见了“嗡嗡”声,散开灰雾的瞬间他就听见了那声音,开始以为是山河锥对他的影响没有完全消失,可是后来,他从这“嗡嗡”声里听到了个人断断续续的话音。

“未老未老已衰”

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那天地震之后突如其来的悸动。

赵云澜仔细分辨着那声音,片刻间,他就听得几乎走火入魔,不由自主地随着那声音脱口而出:“未老已衰之石,未冷已冻之水,未生已死之身,未灼已化之魂”

斩魂使猛地扭过头去,看不见他的脸,那目光却仿佛要将人射穿。

赵云澜晃了下神,立刻清醒过来,用力捏了捏眉头,怀疑自己对什么东西过敏,简直快要出现幻觉了——有那么瞬间,他觉得那块名叫山河锥的大石头正在和他建立某种联系,在吸引着他过去。

就在他低头的瞬间,眼睛被雪地反射的道白光闪了下,从赵云澜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个人凭空出现在了斩魂使身后,把巨大的斧子从斩魂使的后脑上直劈而下。

自从进了这山谷,赵云澜只插在兜里的手就几乎就没离开过枪,此时他应对极快,抬手就把拿枪的手架在了斩魂使肩膀上,眼睛也不眨地开了枪。

透过消音器,子弹正中那人脑门,与此同时,斩魂使手里的斩魂刀横向挥出,他就像是道漆黑的旋风样,在原地带起阵厉风,斩魂刀刀刃和刀鞘之间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尾部和巨斧撞在起。

两人同时退了三步,赵云澜这才看见,执巨斧的人脸上扣着个惨白的鬼脸面具,额头上有个子弹眼,里面流出乌黑的液体。

赵云澜看了看斩魂使,又看了看这个人,时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他从来没听说过哪有这么号人物。

鬼面人缓缓地抬起手,擦掉额前的黑血,转向了赵云澜,惨白的鬼脸面具随着他的动作,“画上去”的五官慢慢地扭出了个近乎是笑的表情。

“令主,”鬼面人的声音从面具下面闷闷地传出来,“千年不见了,点也没变。”

“”赵云澜觉得自己略不习惯这种叙旧的方式。

鬼脸面具上的眉毛突然垂下,那东西又露出个欲笑还哭的表情,只听那鬼面人接着说:“只是令主以前对我可并不是这么不留情面。不过其实也无妨,你怎样待我都好,借火之恩,百死莫”

斩魂使没让他说下去,斩魂刀的刀锋凝成了道刺眼的光,劈开空气的时候几乎发出了声尖利的呼啸,虽然不大清楚谁是谁,但赵云澜还是立刻识相退避到边,以免两尊大神场地不够发挥不开,以至殃及池鱼。

他还从没有见过斩魂使有这样暴怒的时候。

汪徵的声音从他的手表里传出来:“赵处,那是什么人?”

赵云澜叼着他的烟,双手拢进袖子里,往旁边蹲,保持着这个猥琐的动作闷闷地说:“我哪知道,我又不是谁都认识难道我看起来像那种喜欢乱交的人吗?”

如果汪徵的性格再豪放点,面对此情此景,恐怕对赵云澜只有“你还能再要点脸吗”句话好说了,可惜她天生温婉含蓄,因此只好十分无言以对。

赵云澜抱着看3大片的心情,悠闲地在旁边观战了会,然后把烟头捻灭在雪地里,在双手之间呵了口气,搓了搓冻僵的双手。

“未老已衰之石,未冷已冻之水。”他说着,目光往旁边转了转,伸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表盘,“你还别说,我突然有个想法,想去试试。”

汪徵就怕他有想法,赶紧叫了起来:“赵处,赵处!”

赵云澜也不理她,他从腰带上解下串钥匙,钥匙上有个旧旧的钥匙链,是本书的形状,上面的图案都磨平了,背面有个歪歪扭扭的“镇”字,中间有条缝隙,大约是空心的。

他拎着钥匙往山河锥的方向走去,忽然,涌动的地面上冒出好几个幽畜,虎视眈眈地围住了他。

赵云澜目光扫,幽畜们并不主动攻击他,只是凶神恶煞地挡在他面前,不让他靠近山河锥。

赵云澜双手交叠,伸了个懒腰,拖着懒洋洋的长音说:“哦,我有点明白了,原来他就是那个‘主人’,轮回晷也是你们拿的,不过你们打算用四圣器干什么?”

幽畜们自然不会回答,只是并肩往前逼近了步,企图吓退他。

赵云澜冷笑声,从兜里摸出根烟,打开钥匙链上的书本形小钥匙环,里面放的并不是家人照片,而是小团火,它就像某种精致的打火机那样,声轻响,点着了他手里的烟。

赵云澜“啪”地声合上小挂坠,并不把烟往嘴里塞,而是夹在两根手指中间,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这辈子,恨丑人做怪,二恨恶犬拦路,诸位真是新时代的好工兵——专找别人的雷趟啊”

他话音没落,手里的香烟就像就像颗小炮仗,“咻”声飞了出去,离开他手指的瞬间,那根细细的烟烧成了团大火球,挂出长长的尾巴,简直成了颗来势汹汹的流星,直扑幽畜而去。

有幽畜惨叫了声“三昧真火”,而后两只躲闪不及的瞬间就被卷进了火舌里,毕方火不同凡响,顷刻间就把这些妖魔邪物烧成了灰。

赵云澜在火光中露出个笑容:“什么真火假火,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不知道这是兵器谱第暗器,江湖人称‘钻天猴’的神物吗?”